在巴黎享受藝術自由！從梵谷到達利 五大推薦博物館路線、必看名作一次看

文_鄺介文/旅讀
圖_陳育陞/旅讀
繪_Chat GPT生成

若非根深柢固的自由，幾乎穿透毛孔肌理，巴黎不會成就如此質與量皆龐大的藝術群體。從繪畫到雕塑、音樂到時裝，巴黎早已成為靈感二字的代名詞。

【ARTIST 01】路易威登×路易威登基金會

路易威登基金會
地址_8 Av. du Mahatma Gandhi
時間_週間 12:00~19:00，週末 11:00~20:00，週二休
網站_www.fondationlouisvuitton.fr/fr

即便對於時尚一無所知，也不可能不懂LV字母代表的意義。自1853年受聘法國皇室行李箱製造師以來，路易威登一躍而成全球最知名的奢侈品牌，旗下皮件與服飾，早已成了藝術創作的一環。

人在凱旋門頂，最醒目的建築恐怕是路易威登基金會，因為清一色的褐黃米白牆身之間，面西的布洛涅森林一隅，由一片片銀翼玻璃帷幕穿插交疊而成的詭奇建築拔地而生。有人說是異形，有人說是蟲卵，有人說是冰山，而有人說它是時尚──因為這是路易威登出資打造的當代藝術博物館。

現當代藝術的看展新去處

如此語不驚人誓不休的造型，似乎十分符合路易威登的品牌形象。由曾經設計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的法蘭克蓋瑞操刀，歷經13年、挹注1億歐元、協同百位建築師、佔地1萬平方公尺，無論規格或投資都是近期巴黎都市建設之中的高標。包括安迪沃荷、草間彌生、村上隆等等現當代藝術家的特展輪番上陣，使得路易威登基金會無論硬體軟體，都為「三步一個美術館、五步一個博物院」的巴黎，提供又一新穎的看展選擇。猶記今年大阪萬博，法國館索性端出路易威登等三大品牌壓箱寶重裝上陣，整條觀展動線瑞氣千條，畢竟，近現代的法國史，就是一段時尚史。然而，想在路易威登基金會了解品牌背景全貌的觀展旅人，恐怕要失望了，因為該博物館旨在引介、推薦其他藝術領域的佼佼者，而非一個「老王賣瓜」的展場。唯一稱得上是「自賣自誇」的藝品，約莫只有戶外公園一尊村上隆與LV聯名合作、高達13公尺的金色雕塑〈Flower Parent and Child〉了！

穿越魔法森林，讓時尚融進日常

布洛涅森林係巴黎城西的一片肺葉，名為森林而不稱公園，可以見得舉凡步道、植被、水塘乃至亭臺樓閣，完全逼近原始生態。前往路易威登基金會途中，可選擇需購票入內的動植物公園，或免費的公眾森林兩條路線。建議選擇後者，非但不必額外支付門票，同時能夠「深入尋常百姓家」地融進市民晨跑、漫步、野餐的日常。目前還是基金會旗下的博物館，曾在建造當時約定半世紀後捐贈市府，50年後，這隻異形、這顆蟲卵、這座冰山，恐怕只會更融進日常，無法分割。

【ARTIST 02】羅丹×羅丹美術館

羅丹美術館
地址_77 Rue de Varenne
時間_10:00~18:30，週一休
網站_www.musee-rodin.fr/

從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到羅丹的〈沉思者〉，思索之於法人的重要性昭然若揭。幾乎不曾受過傳統學院訓練的羅丹，以其貼近真實肌肉、骨骼、線條的雕塑作品聞名，這在追求柔美神話主題的19世紀末葉實屬顛覆。

引發吉爾遁入南瓜馬車尋求避世的導火線，在於他與保羅對於創作的一場爭辯。保羅如此說道：「懷舊是一種否定，否定痛苦的現在。這種錯誤的觀念認為，不同的時代肯定比自己生活的時代更好。」此舉卻正中一心想要回到過去的吉爾的下懷。兩人唇槍舌戰的場景正巧位於羅丹美術館，羅丹眾多雕塑以〈沉思者〉最為著名，伍迪艾倫選擇這個場景是否有些弦外之音呢？

可看展、可沉思、可野餐

比龍府邸在成為羅丹美術館以前，是羅丹的工作室。1908年，他以「將比龍府邸改建成為專屬博物館」為交換條件，捐獻所有作品予法國政府。作品除大件青銅雕塑外，由於羅丹同時斜槓繪畫攝影收藏領域，美術館亦藏有紙本速寫和相片。其中繪畫作品尤其顯現他深受但丁《神曲》影響，於是這才有了後來的〈地獄之門〉。這個建於18世紀上半的洛可可風都會別墅，以其優雅輕盈的湖光樹影，成為巴黎市民鍾愛的去處。平日午後，不乏攜家帶眷、攜飲帶食前來野餐的群眾──這是巴黎式的自由，羅浮宮前廣場上裸曬的裸曬，皇家宮殿花園裡瑜珈的瑜珈，而羅丹美術館內的水池中央，儘管矗立著重點作品〈烏戈林與他的孩子〉，卻絲毫不影響周邊野餐的野餐。

全人類共感亦全人類共享

自由而平等且博愛地享受藝術，相信羅丹若是地下有知，也會滿意如今比龍府邸的設計。畢竟早在生前，羅丹的作品即以「離經叛道」聞名，那些扭曲的動作與姿態、淡漠的眼色與神情，不時透出絲絲絕望哀傷的磁場，當時興許格格不入，現在看來卻像是弭平一切邊界能使眾人共感。益發印證了孟子的那句話：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提及自由平等，羅丹美術館鄰街的一面圍牆，特意開了三面落地玻璃，任何行經的路人毋需購票便能佇足欣賞，完全達到民有民享原則。套句《三國志》的話，這算不算一種「羅丹之藝術，路人皆知」呢？

【ARTIST 03】莫內×橘園美術館

橘園美術館
地址_Jardin des Tuileries
時間_09:00~18:00，週二休
網站_www.musee-orangerie.fr/fr

一幅畫作（日出‧印象）造就一個畫派（印象派）的開山祖師，以其對於光影的獨到捕捉，推翻當代藝壇輪廓鮮明、紋理清晰的「正統」風格。也因為追求極致光影，時常針對同一場景的不同時刻作畫，從而誕生系列作品。

起初，我只是靜靜地栽種它們，從未想過要將它們畫下。一處風景，不會在一日之間佔據你的心。直到某天，我忽然感受到池塘的魔幻魅力，如同啟示降臨。──日前，富邦美術館推出《印象派─從莫內到美國：光、跨越海洋》展，其中包括莫內重磅作品〈睡蓮〉。莫內同畫作常有多個不同光影的版本，另有幾個巨幅〈睡蓮〉們，收藏於巴黎橘園美術館。

無盡的沉浸，沉浸的無盡

橘園美術館的環境一如莫內畫作裡的光影，潔白、敞亮、通透、朦朧，彷彿顏色能夠幻化而成粒粒塵埃，飄散氣旋之間，讓人難以想像它的前身是為了保存橘樹建成的倉庫。乃至館員不時喝令一句「Silent（肅靜）」，那話音亦像是一波波水紋漸次遞來。館內特別蒐羅印象派／新印象派作品，比如雷諾瓦、塞尚，及某一階段的畢卡索與馬諦斯。自然，萬千遊客專程造訪，多半為了莫內而來。提及時興的各種沉浸式展演，恐怕再沒有人能比橘園的〈睡蓮〉們更沉浸了。橘園特闢兩個橢圓形展間（合而觀之是一個∞符號），環形展出總長91公尺寬的八幅〈睡蓮〉。八幅作品可能代表晨昏晏晝、春夏秋冬，亦可能代表東南西北、前後左右。意即，置身橢圓形展間正中，彷彿置身池塘核心，360度環視一圈，表面看的是作品，本質看的是莫內栽種睡蓮的吉維尼小鎮故居。兼之畫裡的水倒映著吉維尼的光，現實裡的光卻又通過橘園的天窗灑落，如此時空漫漶、虛實錯綜，成就一次非凡的觀展體驗。

在橢圓的世界等待啟示

這個莫內親自參與動線規劃與視覺呈現的美術館，八幅〈睡蓮〉可謂量身訂製，畫中的世界與館內的世界連成一氣，空氣、自然、生命都在∞裡永恆循環。離開以前，我不由得想起莫內所說「一處風景，不會在一日之間佔據你的心」，起初〈睡蓮〉亦不是我最鍾愛的印象派畫作，然而當它與橘園的室內戶外融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它成了我此番旅讀巴黎廿多日、欣賞上千作品當中，始終佔據我的心的那一個，如同啟示降臨。

【ARTIST 04】梵谷×奧賽博物館

奧賽博物館
地址_Esplanade Valéry Giscard d'Estaing
時間_09:30~18:00，週一休
網站_www.musee-orsay.fr/fr

長久旅居法國（著名作品多半完成於旅法期間）的荷蘭畫家，上承新印象派，下開表現主義，是位居西洋美術史上轉捩點的人物。短短37年的人生飽受精神與經濟折磨，終在死後收獲應有的名聲，後人為他創作的相關作品不斷。

美國大導馬丁史柯西斯致敬法國大導喬治梅里葉，從而改編兒童小說《雨果的冒險》而成同名電影。14歲的雨果擔心父喪會被送到慈善機構，始終躲在車站鐘樓試圖修復父親遺物：一隻能夠寫字的人形機械。

然而他萬萬沒有料到，這隻機器人不但能夠寫字，甚至可以放映電影！片中，雨果掩人耳目的鐘樓，正是奧賽博物館的現址。而奧賽博物館的前身，也確實是個車站──一座建有美麗玻璃天棚的豪華車站。

人在看展，展在走秀

一般而言，20世紀初期的車站多是露天的，為了1900巴黎世博而建的奧賽火車站，卻在軌道上方加裝穹頂，好讓乘客出入免於日曬雨淋。無奈科技日新月異，月臺長度早已不敷當時新型火車使用，面臨棄置的車站歷經層層關卡，重新設計改建，收容來自羅浮宮、龐畢度的數千件館藏。於是參觀奧賽，有別於尋常「循規蹈矩」的展覽空間，眼見各色雕塑星散在細長的挑高長廊，彷彿不是人在看展，而是展在走秀。

眾多「大秀」之間，鎮館之寶莫過梵谷系列作品。循著車站鐘樓拾級而上，初極狹纔通人，復行數十步，進入五樓展間豁然開朗，19世紀下半的印象派作品紛紛浮向目前──包括讓人魂牽夢縈的starry starry night。

梵谷旅居亞爾期間，一般認為是他情感最熾烈、靈感最豐茂的一個階段，此時創作的〈自畫像〉、〈亞爾的臥室〉、〈隆河上的星夜〉在奧賽一字排開，實在令人動容。

當一日鐘樓怪人吧！

巴黎市心的羅浮宮、奧賽與橘園，就空間而言是塞納河畔的左岸與右岸，彼此距離不過十多分鐘腳程；就時間而言是工業革命的之前與之後，分別陳列古典藝品與現代藝品，三者串連而成一條歷史長河。離開以前，且別忘了打卡小雨果俯瞰芸芸眾生的鐘樓，巴黎奧運期間，這裡可是曾經改裝成為豪華Airbnb套房、坐擁杜樂麗花園百萬夜景的魔幻臥室呢！

【ARTIST 05】達利×達利美術館

達利美術館
地址_11 Rue Poulbot
時間_10:00~18:30
網站_www.daliparis.com/

與畢卡索、米羅同為西班牙三傑，對於科學與心理的強烈興趣，使他遁入超現實主義的脈絡當中，鑽研意識與行為之間的連結。包括繪畫、版畫、速寫及雕塑作品，大多都有變形扭曲、違反常理、荒謬突梯的造型。

所有穿越劇裡的主角回到過去，百分之百會遭逢一個難關：受到當時／當地民眾質疑，進而發生一連串的烏龍。唯獨三人例外。正當電影《午夜巴黎》的吉爾重返美好年代，遇上西班牙導演布紐爾、美國藝術家曼雷、西班牙雕塑家達利，原正打算使盡吃奶力氣說服對方相信自己來自未來，卻沒料到他們仨神色自若、稀鬆平常，似乎覺得穿越時空的旅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誰教三人是超現實主義的重要推手呢！

所有的紀實／計時都被肢解

你是否曾經有過以下的經驗：現實生活裡彼此不相干的家人朋友，卻全被兜攏在同一場夢境當中？其實，做夢一如作文，無論如何虛構，都必須取材自紀實，都是將回憶中的元素拆解以後，加入報復、欲求、補償種種心理狀態，重新挪移轉嫁、排列組合而成的結果。以兩撇八字小鬍闖蕩藝壇的達利，以其深受文藝復興大師影響的高超繪畫技巧，還原令人匪夷所思的夢境為人熟知。位於蒙馬特的巴黎達利美術館的諸多展品，便忠實傳達了達利對於幻覺的思索。

薩爾瓦多達利出生前不及一年，他的哥哥（同樣名叫薩爾瓦多達利）因病去世，父母帶他來到哥哥墳前，對他說道：「你是哥哥轉世再生。」撞名、投胎、複製、雙生，諸如此類的觀念深植小小達利意識底層，影響他的後續創作，時時反映出對於神秘現象的癡迷。收藏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著名油畫〈記憶的堅持〉，以四隻如起司般融化的時鐘象徵記憶之不可考，可以作為達利世界觀的代表。

達利的異想世界

昆蟲的四肢支撐大象的身軀、桌面上的蒼蠅倒映出小丑的臉、女明星的五官被解構為一系列家具、市內電話的話筒其實是一隻龍蝦……或多或少回應了自己殘缺的童年：一半是活著的薩爾瓦多，一半是埋著的薩爾瓦多。儘管如此，達利藉由藝術修復自我，也修復他人。他用繪畫雕塑、演講文字、身體力行，以及八字小鬍和奇裝異服，塑造出一個佛洛伊德代言人的形象。

●文章授權轉載自《旅讀or》雜誌第165期：想享巴黎──藝術家與他們的產地，未經同意，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