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祥／氣味與香水

老婆的鼻子很靈。

打完球回來，球鞋脫在玄關，還來不及收。在客廳另一端的她就發聲：「鞋子很臭耶。」我只好回到玄關，拎了鞋子到後面的陽台上放。

有時候在廚房煮開水，瓦斯爐火燒得正旺，從房間走過來的老婆皺著眉跟我說：「整間屋子都是瓦斯味。」我只好打開抽油煙機，再趕緊把廚房門關上。

有一次更誇張，我剛從廚房出來，坐在電視前追劇的老婆轉身就說：「你去看一下冰箱，什麼蔥、薑、蒜味都跑出來了。」我趕緊回頭去看，原來今早菜買多了，塞進冰箱時大概沒關緊，冰箱門慢慢地開了。

老婆真厲害。這些氣味，除了把鞋子放到我鼻子前，其他氣味我都聞不到。我們兩人的鼻子形狀和結構也沒差太多，但靈敏度卻差了好幾個檔次。

我想起年輕時的一件事。

那天早上出門上班，我載著老婆出發，她坐進副駕駛座的瞬間，睜大眼看著我：「怎麼車子裡有香水的味道？這不是我的香水。」這兩句話讓我的心猛烈地震盪，腦袋裡一直轉著該怎麼回答。「可能是幾天前，我們部門餐會，會後我載助理同事回家，那味道還留在車上。」我說。老婆露出懷疑的眼光：「是嗎？可是昨天沒有這味道。」我只好硬說，也許昨天她沒好好注意。

老婆沒好好注意才怪。

事實是前一晚近下班前，合作廠商的一位漂亮女業務帶著報價單來訪，我們談得很愉快，聊了很長一段時間；下班之後，思及時間也晚了，乾脆送她回家，在市區裡開了很長的路，才順利送她回到家。

從此以後我知道，除非有正當理由，不然不要讓任何一位異性坐上我的副駕，不論聊得多愉快。

我在讀徐四金所寫的《香水》這本小說時，天才又萬惡的男主角葛奴乙擁有獨特的天賦，可以分辨各種臭味和香水裡的諸多成分，因而有了後續一場又一場的詭奇故事。對故事本身，我感到詫異，但對於男主角的嗅覺天賦，則完全沒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