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吉/指認寫作的路徑

朗誦作家白樵(右)、栩栩(左)。(圖/本報記者林俊良攝影)
朗誦作家白樵(右)、栩栩(左)。(圖/本報記者林俊良攝影)

2024年6月28日的「星期五的月光曲」,邀請栩栩與白樵上陣開聊。活動由聯合報副刊宇文正開場,提到活動通常由兩位作家與一位同輩的主持參與對談,這場一反常態,邀請了兩位對談作家在散文寫作路上,十分重要的一位恩師阿盛老師,擔任主持人的角色。

阿盛老師在開場之初,向與會者介紹自己對二位寫作者的精闢觀察:栩栩的散文作品《肉與灰》在理性之中展現出一種感性的味道,真正的感悟,往往不是來自強烈的吶喊、呼喚,而是在栩栩此種書寫之中抵達的成就。白樵同樣理性、感性兼備,但行文風格卻與栩栩大不相同,新作《莫斯科的情人》展現異國經驗,與人、情人的相遇之間完成創作。

阿盛對學生的觀察細微,也從這段介紹中看見了老師對兩位創作者的珍視。

談及寫作養分,白樵說兩人都曾在阿盛老師的散文私塾修行,很好奇作為詩人的栩栩為何會踏入「盛門」、進入散文書寫的隊伍?栩栩回想自己在阿盛私塾的經驗,在與其他作家的互動之間,重新校正自己的書寫位置。白樵提及俄國文學對自己創作的影響重大,他好奇栩栩的書寫是否也受到俄國文學的薰陶與影響?栩栩謙稱自己總「畫錯重點」地閱讀著俄國文學,白樵所提到的女詩人茨維塔耶娃、阿赫馬托娃、或是杜氏小說皆讓人印象深刻,但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種種不倫、愛慾糾纏,也讓她深深著迷。阿盛老師補充,白樵的書寫之中也彷彿與杜斯妥也夫斯基的作品一樣,共享著一種瘋狂的特質。

談論到「寫與不寫」,栩栩覺得散文仰賴一種掏心:耗損的反作用力,好像需要「不寫」來調整自己的心靈與狀況。白樵從自己的十六型人格──「建築師」(INTJ)談起,坦言對自己的作品有著很嚴苛高標,題材、美學都需要通過自己的檢驗,且持續突破,才使散文的書寫持續生長。談到「不寫」,白樵講到加拿大作家艾莉絲‧孟若毅然決然地封筆,棄絕書寫使自身的藝術成就保持不敗地位。

兩位創作者在聯副上的「文學相對論」,被宇文正主編賜予「完美主義與冒牌者症候群」的標題,栩栩認為這十分貼近自己的狀況,書寫的過程中也常常對自己感到懷疑,「作者」與「讀者」的兩種身分,當以作者自居時,栩栩總覺得自己稍嫌不足。白樵則是在做為一個評論者時,感受到了「冒牌者」的存在,新作之中多篇評論,觸及異國文學大師、文壇群像,往往擔心自己不夠格給出評價與洞見。

寫作的路徑背後,是什麼推進著寫作者前進?對於自詡「愛失能」的白樵而言,他篤信佛洛伊德式的利比多概念,以慾望,其實是佛氏念茲在茲的愛慾驅動自己的寫作,愛之外的占有慾好像更令他神往。栩栩回溯自己的成長過程,從小看的瓊瑤小說、霸道總裁系列的浪漫情懷被現實大潑冷水,因此,以女性的觀點與視角出發,面對社會給出的難題與選擇,似乎也成為自己寫作的一種發力方式。阿盛老師回到自身對愛的體悟,指出其中的本性、本能特質,愛似乎與生俱來,在我們有語言之前,愛好像就在那裡了。

在三位創作者討論愛,以及那道成肉身的文字時,文學好像也就誕生了,書寫者的路徑也由此顯現。最後,活動在白樵朗誦俄國詩人薇拉.帕夫洛娃的詩句之中結束。俄語的低沉、深邃,也如今天三位創作者的談話一樣,餘音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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