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焙隆/讀艾略特:我已被埋葬的人生
文/鄭焙隆
攝影/安比
現在紫丁香盛開,因此
她的房裡有一盆紫丁香
她邊說著話, 邊捻著一朵。
「我的朋友啊, 你可不知道
人生是什麼,手中緊握著它的你呀可不知道;
(慢慢捻著紫丁香的花枝)
「它從你手中溜去,消逝了,
靑春是殘酷的,不知後悔
卻對著它看不見的情境微笑。」
當然,我微笑了,
且繼續飲茶。
「然而這些四月的傍晚,多少使我想起
已被埋葬的人生,以及春天的巴黎,
因此我心中感到無限寧靜, 我發現,畢竟
這世界充滿美好和靑春。」
──〈一位婦人的肖像〉(節錄)
剛好前陣子聽演講才知道,艾略特原來也讀哲學。據說他雖然迷人,卻也偶爾拘謹、獨斷,彷彿超然而獨立。他自稱是個文學上的古典主義者,但其實讀艾略特不難發現,他除了學養深厚,還不停多方探索,且能兼容並蓄。比方說,他的早期作品一方面從同時代法國作家學來了不羈的姿態和筆法,另一方面卻也旁徵博引,讓大量意象和典故以明喻或隱喻的方式穿插在詩作中。正因為他能在追求突破的同時,為乍似天馬行空的詞句賦予巧妙的秩序,艾略特成就了有自由面貌的現代詩。
我曾經無比嚮往這樣的境界,什麼都可以說,沒有內容與形式的限制,只因為作品展現了美。因此,雖然我也喜歡歌頌愛情、友情與青春且能讓人朗朗上口的通俗歌曲,卻深深懷疑自己的音樂創作是否有任何價值。仰望巨人,我一直覺得自己平凡、渺小,直到有一天,我終於相信,我太過微不足道,根本沒有必要讓我的自負與恐懼這樣評斷自己。
年輕記憶裡的咖啡館曾經煙霧瀰漫,播放節奏分明但不咄咄逼人的音樂,與桌椅、燈具、牆上的海報和照片一起營造出稍微曖昧的品味。我覺得那個年輕的我最初是個十分熱情誠摯的人,然後我慢慢塑造了自己的樣貌。有一次,一個朋友在那裡對我提起某句我曾經下過的浮誇評論,我卻笑笑回答說:說過的話,我一說完自己也就忘了。後來,另一個人對我說了同樣的話,角色互換,我才知道,當年有點個性的我,對待友誼的態度太漫不經心了。當我想要珍惜,能保留的東西卻愈來愈少,我就知道自己正在死去。
完整專訪文章,都在《聯合文學》雜誌2022年10月號(NO.45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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