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ence/第十個初次見面的紀念

聯合報 Silence(新北中和)
第十個初次見面的紀念。圖/無疑亭

我和先生不知哪來的默契,從相識至今一致認為,情人節對我們而言是個無須特別慶祝的日子,因為「初次見面」的那個日子更特別。因此,我們創造了一個屬於我倆的「初次見面紀念日」。

不過,初次見面那天,我們雖然有個愉快的會面,卻沒有羅曼蒂克的畫面。而且最後他還被我拒絕。那天他認真地問我,是否能接受像他這個年齡的人做為未來的伴侶?我明白「他這個年齡的人」指的是他自己。我認為交朋友不必太在意年齡,但若是尋找伴侶,快邁入七十的他,未來還有多少時間能與我同行?

於是我婉轉拒絕,但樂意與他維持友誼。他大器接受我的回應,卻仍默默等待契機。結婚後,某日聊起那一天,想不到他竟感謝我當初就算是想拒絕,用字遣詞也那般小心翼翼,處處考慮到他的感受。

人與人初次見面,自然都會表現尊重彼此的那一面。然而,隨著時間流轉,彼此認識久了、關係熟了,該有的應對進退,我卻遺忘了。

過去,我曾因洗衣服這件小事,對先生表達負面情緒。當時我在意的是,待洗衣物他怎麼堆著不洗,卻先去洗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我想向他表示任何事情都有輕重緩急,可是我的負面情緒一湧而上,說出的話就像刺耳的聲音。

那是第一次看見他瞬間變得沉默,他不進行解釋的反應給了我不小的衝擊。

其實一路走來,先生對我始終如一。就算彼此意見分歧,也從未在我面前激動表達負面情緒。反而是我忘了初次見面時的那份恭敬,與在意他感受的那份初心;更忘了就算是親密的家人,也該保持應有的分際。若不自我反省,即便他有再多的愛與包容,也會被我消磨殆盡。那一次,他依舊溫柔地包容我,我終於開始懂得要適時退讓,柔軟自己。

每一個初次見面紀念日,我們都會重回舊地。除了拍照留念,也提醒自己:婚姻路上不僅要相互扶持、相互體諒,更要懂得相敬如賓之外,還可適度用幽默調劑。

終於,我們擁有了第十個初次見面的紀念。祈望時間流逝慢一點,懇求歲月寬恕多一些,好讓我倆有更長久的時光共度餘生,一起留下更多個初次見面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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