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又華／善良是否足以成就一個人？

看到一則工商業新聞：一位在美國的企業主管曾堅信台灣來的年輕人，實習經驗不夠深厚，並且缺乏企圖心，通常少任用。一次，有位來自台灣的技術人員為了解除朋友窘迫的小困難，幾乎錯過一個重要會議。主管責備之餘也感受到這名員工的善良，從此改變對台灣人的觀感，較為願意給予機會。

這引起我記憶中值得反思的公司營運經驗。

林音是我在美所經營的工程公司總部一位資深行政助理，有責任感、組織力強、精力充沛、做事俐落，手下管理好幾個接待員與新進助理，深受行政長的信任。有一次，林音選用了一位年近花甲的接待員素西，素西亦於應徵過程中通過電腦使用與文件書寫等基本技能考驗，部門主管也就無異議信任林音的決定。

在試用期，沒人注意到素西犯下的一些小錯誤。但隨著時日，逐漸有人抱怨她把郵寄地址、人名、物件弄混，甚至無法分辨電話的重要性，胡亂把來電轉給正在忙碌開會的主管，甚至曾把一個小型次包商要求提前付款的電話，用緊急呼叫轉給正在與客戶開會的執行長。

某次我拿了文件到接待廳，交代素西寄到南加州辦公室給營運長葛菲。她反問我，誰是葛菲？南加州辦公室地址是哪？我驚訝地問林音，素西來了快一年，不知道營運長是誰？在那個辦公室，至少要知道這些資料的出處，不可能一臉茫然。林音擔保會糾正她，請我不用擔心。事實上，林音每天辛苦加班一兩個小時，補足素西的缺失。

人事部門要開除員工，需給予三次警告和改過的機會才能執行，但若要開除素西，恐會落入年齡歧視的嫌疑，再加上林音一再請求並保證，便暫時擱置此議。

那年第三季公司營運未達目標，素西被放進裁員名單中。

素西常低姿態地請求，如果沒有這個工作，就只好去乞討。林音是虔誠基督徒，同情她年紀大尋職不易，在應聘檢考和試用期間，一再放水通融。後來才知道，素西曾是國土防衛隊的半職員工，退休後可領到部分資助和退休保險，基本衣食無憂。離職後她因年老記憶退化無法自理日常，住進政府補助的養老中心，醫療與生活都無虞。

善心同情本是人性，但企業聘人求才還得理性處理。濫用善心就是愚仁，會弄巧成拙，有時甚至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