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兒看《芭比》 兩代女性的自覺與平權
【離婚心與事】
文/毓航
電影「芭比」以驚豔的美術敘事開場,將前一世代的玩偶巨星「芭比」與真實現代世界間的相互影響,反映男女平權議題在不同世代間的崛起、面對與消長,讓我看到最後眼眶含淚,心得滿滿,亟欲跟也看了電影的女兒討論。
原以為年輕的社會新鮮人會對這女性自覺議題有熱烈的反應,女兒卻說:「它講女性意識太過強勢,因為大家都知道現代女性意識已經過於抬頭,反而扣回肯尼的男性自覺很重要。」
我跟她展開很長的對話後,就像電影中的母親一樣,驚覺過往世代的父權主義與對女性在家庭與社會角色的定位已經截然不同;我豁然領悟到劇中「母親的功能就是站在原地,讓子女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多遠」。
60年代出生的我,雖然與媽媽的世代女人身為男人的附庸已有差距,但女子仍被教育大學畢業即應結婚,然後相夫教子,成為成功男人背後的那個女人。對於大男人主義所衍生的工作職場權力不平等、家庭責任的傾斜、作為男性自尊自卑的發洩出口,我們一概被要求得忍耐、包容、與壓抑心中不平的吶喊。
當時的社會沒有所謂的女性自覺或兩性平權意識,因此我爭取離婚被口誅撻伐,經歷像被丟石頭與唾棄的難堪過程,甚至之後長達十數年背負破壞孩子成長的包袱,在職場被貼上抗壓性不適任的標籤。
我很慶幸,台灣社會隨著時代進步,過去我所承受的壓力已經減除。現在人不論性別,都可以展現自我,不用爭取即擁有平權。更重要的是,感情交往的態度是尊重彼此的異同,不須勇敢即能展現自我的喜怒哀樂。
我一直害怕我的離婚會對兒女的成長造成負面影響,尤其是他們對婚姻或交往的態度。很開心的是,我的女兒跟她男友交往數年,感情很好,相互陪伴經歷了很多時間與距離的考驗。他們分別在不同國家就讀研究所,後來進入的職場也大不相同,個性與興趣嗜好其實也蠻不一樣的。但我觀察到,他們無話不談,分享所經歷到的快樂與問題,他們會討論但不會強迫對方接受自己的看法;有空就參與對方想參加的活動,但沒空或不想也沒關係。女兒在男友國考前夕單獨出國旅行,不是因為不想陪考,相反的是因為沒有非陪伴不可的壓力,而工作空檔剛好可以出國紓壓。
他們怡然自得的相處,是我當年希望卻得不到的。婚姻或感情長久的本質,在於二個人結合卻仍能做自己,這也是所謂的「肯尼」的男性覺醒比起芭比的自覺更重要。因為女性意識早已抬頭,而男性必須跟上,拋卸男人的包袱,不講兩性平權,而是每個人都可以做自己,尊重他人。
我曾因離婚的標籤自慚形穢,長期像躲在山洞裡療傷,不敢擁抱自己、擁抱世界。時至今日,我們的價值不再任人定義,在於自我實踐與肯定。就像最後教母跟芭比說,你不需要經過任何人同意你可以做自己。就像肯尼不想很厲害、不會統治也沒關係。「自己」也會隨著時間與經歷改變,嘗試與調整都是可以的。
人生的時間有限,做那個千變萬化的自己吧!
●專欄「離婚心與事」:毓航,讀創故事駐站原創作家,著有《說時依舊》、《白晝之月》,離婚單親中年女子。與你分享離婚後的心境,以及你可能未曾想過的新世界。更多內容,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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