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一場地震及其漫長餘震」 ──專訪《東北東》小說家梁綉怡

採訪整理｜《聯合文學》雜誌 編輯部
攝影｜翁佳如

七個短篇，一場關於返鄉的書寫。以一九六四年白河大地震的災難記憶為經緯，梁綉怡藉寫實的筆測量家鄉的疤，並嘗試藉此尋見己身之於家的方位。致臺南東北東四十三公里處，這是來自六十年後，安穩沉靜地回眸。

Q　《東北東》作為你的第一本出道作，有什麼特殊意義？

A　最原初的寫作動機涉及自我認同課題，亦想回應身邊頻繁發生的，他人對於家鄉東山的誤認或標籤錯置。書名「東北東」取自災害測報中心紀錄：「白河大地震震央位於台南東北東四十三公里處。」用經緯度查詢，發現這個「台南」應是府城市區，此行紀錄很直接地反映我的感受與遲疑。

因而我在楔子裡寫：「『震央差不多在我們的東南邊。』極短的靜默，石佳昕沿用想像的座標軸，思索幽微的提問。」該提問便關於方位、個人位置，還有以誰為中心的思考。創作過程同時也是作者自我定位、指認座標與回返的路程。

Q　你如何處理田調材料與虛構情節之間的平衡？

A　我沒有一個絕對，可供量化的方式，但主要準則是不直接抄入田調資料或科學調查紀錄。寫作時我惦記著「作者的虛構意識」，以七篇小說而言，我是有意識地想要抹除田野材料被置放的痕跡，希望它們轉身成為小說的一部分，而非外部附加上的關鍵字詞。同時，我明白再現之不可能，因而著重思考人類經歷一場地震災害後，終極的共通點為何。《東北東》雖然以東山為主場景，敘事圍繞著白河大地震，但我期許這份書寫能封存的不僅獨屬於東山，而是居處地震帶的人們都可以共感、同理的經驗與集體記憶。

Q　整本短篇小說集若要挑一篇作為代表，你會選哪一篇？

A　〈地下鳥〉。它是早於整本書的想像成型前，率先完成的作品，即是我初始面對此主題，最直覺創造出來的故事。《東北東》的篇目排序如同地震波紋展開的圖示，從距離震央（事件）最近的〈地下鳥〉開篇，寫作期間，它為我定錨許多「思考一場地震及其漫長餘震」的意義。由此舒展全書，嘗試呈現多種生命樣態的光譜時，〈地下鳥〉是校準各篇章距離的丈量基準，像原點一般的存在。

本篇提及作家與推薦讀物

梁綉怡《東北東》
印刻出版（2024.11）
一九九六年夏天出生，臺南人。師大國文系、北藝大文學跨域創作研究所畢業。喜歡劇場、聽團，迷戀現場發生的事。曾獲新北市文學獎、桃園鍾肇政文學獎、臺中文學獎，作品散見社群媒體及刊物。

更多精彩文章，都在《聯合文學》雜誌2025年2月號（NO.48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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