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有用的鬼》記憶不死，幽魂不滅，奇幻異想的政治寓言

《有用的鬼》（A Useful Ghost）電影非常特別，明顯取材自泰國經典的「幽鬼娜娜」那類傳統死去妻子現身幫助丈夫的鬼故事架構，但是議題元素豐富飽滿，荒誕奇情。電影絕非一般的泰國奇幻喜劇，類似阿比查邦（Aphichatphong Wirasetthakun）的幽冥沉緩加上奉俊昊對於國族寓言的黑色幽默。

有鬼魂附身電器相戀，鬼魂甚至可以進入人夢境，片名就是「有用的鬼」，他們必須被記得（類似《可可夜總會》），還得實際幫助人。影片從說書人般的敘事起頭，用兩段看似無關的敘事線（酷兒與吸塵器維修員的同室談話，以及他們談論的現代幽魂娜娜都會傳說），逐漸鋪陳出彼此互有牽連的故事。

電影不僅討論家庭倫理、企業責任、環境空污還有LGBTQ議題（台北電影獎影帝萬洛隆甘迦有很大膽的尺度表現），不僅從工廠與家裡的鬧鬼事件，帶出勞工權益、婆媳問題與性別平權，甚至還更延伸出2010年曼谷反政府示威鎮壓屠殺的國家歷史傷痕，所以那些急欲讓受害者抹除集體記憶的諷喻更顯得犀利批判。而用人們對於鬼魂的驅離消滅，其實更像是整個政治體制對於人民的箝制壓迫。

電影從傳統的奇幻愛情開延伸至整個國族社會的荒誕寓言，既有恬淡靜謐的幽冥日常，也有滑稽獵奇的人鬼共處，影片將鮮明的酷兒元素與陰陽生死呼應對照，讓情感慾望去做跨界延展，片中女主角鬼魂附身吸塵器與人溝通相愛，是不是也很類似《雲端情人》那種與AI談情說愛的科幻類型。

《有用的鬼》在其實更大更深沉的政治威權暴力的議題背景下，無論當人或做鬼，都不能被抹去被欺壓的歷史記憶，那宛如大亂鬥的群鬼復仇奪回尊嚴的橋段，將這份荒誕奇情誇張到極致，這不只是單純的奇幻喜劇了，而是創作者對於這段歷史與當代政經社會的強烈風格化寓言。

朱哲輝Alan，現為台灣影評人協會常務理事。正職為線上影音平台的營運經理。文章發表於釀電影、udn 琅琅悅讀等媒體。FB & iG 粉專名稱為「Alan的影劇娛樂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