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酸霖／長照下的放風時間

那幾年長期照顧媽媽，只有星期日她男友會接手半天，讓我可以休息。

突然擁有的空閒時間，卻常常不知道該拿來做啥？拿來睡覺太浪費，我總想呼吸一點自由的空氣。

騎著機車，漫無目的，我想去某個地方，也同時想著回家。

那天選擇某個公園歇腳，想放鬆心情，發現根本辦不到。我的心還漂浮在媽媽身上。媽媽的男友也老了，真的能顧得好嗎？萬一兩個人一起跌倒怎麼辦？

這時，我看到一個矮小的男人，他身著病人服，面帶微笑，繞著一座圓形花圃低著頭不斷地走，附近有個高壯護理師和我一樣看著他。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個男子是療養院的低戒護病人。跟我一樣，現在也是他放風的時間。

他像個入定老僧，心無旁鶩，就這樣彎著腰，同個姿勢，繞著那個花圃長達兩小時。他繞了多久，我就盯著多久。看著看著，我的心也跟著定下來。

為何因此感到安心？其實我也不懂。是因為在他身上感受到世間滄桑不過爾爾？又或者，是因為這場景有股禪意？

他不只是位病人，那天，他是我的師父，是搭救我的菩薩。多虧了他，讓我在高壓的長照之下，得到片刻真正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