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訊子/單車練習曲

聯合報 風訊子
單車練習曲。圖/Sonia

幾年前,還在幼兒園上學的鄰居小姊妹,常在放學後來約我:「姨嬤,我們一起去騎腳踏車。」

於是,一行三騎,純粹是鄰居關係的一老兩幼,就在夕陽下,微風裡,沿著河堤兜風去。

姊妹倆這樣騎著小三輪車,前後也不過是幾年光景,就毫髮無傷地改騎兩輪腳踏車了。現在,她們用力踩踏,一邊按著響鈴,一邊神氣大喊:「姨嬤!借過!」

微笑看著,想起幼時與同伴學騎腳踏車這件事,可沒這麼簡單。在我的童年時期,市面上只見得到成人用的單車,且多半是營生工具;於是孩子們想學騎單車,常常五、六人共用一輛大人暫時沒在用的老車。

那年夏天,哥哥們和一群玩伴相約到國小的操場練習。我們用來學習的工具是載貨用的「武車」,高度很高,得用類似「狗爬式」的姿勢才能使腳踏車前進。更小的孩子跟在一旁,或蹲坐,或奔跑,就是要湊上一腳。

黃昏時分,摔得鼻青臉腫的大小孩子,陸續回家沖洗沾滿泥土的傷口,再到隔壁診所請先生娘擦擦紅藥水了事。但沒一個人失敗,當秋天來臨,個個都成了「騎士」。

小學二年級時,哥哥認為我可以學騎車了。於是在日頭稍稍西斜的午後,又一群玩伴,吆喝著殺到操場去了。我對會騎車這件事有著無比的憧憬,同時對會受傷破皮之事感到焦慮。同伴們不斷對我「洗腦」:「要學會騎車,摔得皮破血流是必須的。」

哥哥扶著後貨架,讓我先將右腳跨過腳踏車的橫桿,左手握住同側龍頭把手,右手撐在坐墊上,側蹲著身體,腳踏著踏板,哥哥就在後面推了起來。好不容易坐正了,「你不可以放手哦!」我頻頻轉頭,叮嚀哥哥。「妳往前看,用力踏、放心騎就是了!」

另一群同伴,也一路跑著、指揮著、呼喊著。在眾人的陪伴下,我摔了兩、三次,手肘和膝蓋都破皮了。很痛,但我沒哭,回到家沖沖水,擦擦紅藥水,過一晚,傷口結痂,沒事。

我練了兩個下午就學會了,在我還沒感覺哥哥放手之際,只知道同伴們起先還跟著,後來,就遠遠望著,便意識到:「我學會了!」

五、六十年前的父母,多半忙於營生,我們這一輩,都是一票人一起長大的。

回望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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