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英/我的好朋友
我是在半年前才結識這個好朋友,交往不久便視他為生死相隨的肝膽之交,每天諂媚地對他晨昏定省,深怕喜怒無常的他會毫無緣由亂發脾氣,到時我又得低聲下氣哄他開心。
動完脊椎微創手術第二天,不再壓迫到小腿神經,馬上可以下床踢正步;以為一勞永逸,大聲和骨刺說永不再見,但莫名的腫脹感卻開始如影隨形。醫師說這是減壓手術後的正常現象,三個月後會自然消失;好吧,時光飛逝,撐過區區三個月何難之有?然而,半年過去,腫脹感依舊沒改善,就近去診所以儀器檢查膝蓋和小腿是否發炎?結果是好消息,再轉往大醫院請教開刀醫師,他表示神經受損的自我修復能力很低,有些人術後三個月漸漸好轉,有些人則是半年;假使兩年之內仍舊如此,「那妳就要把他當成一輩子最親近的好朋友,他賴定妳不走了。」醫師也愛莫能助。
怎會有如此死皮賴臉的好朋友?不要這樣的朋友不行嗎?我沒有選擇餘地,甚至沒有交友自由。老公走後,這個好朋友就大搖大擺登堂入室,讓我晚節不保。
離兩年之約尚有一段時日,總不能坐以待斃,我儘量善待這位好朋友,努力討好他,晨起賴個床做做柔軟操,晚上就寢前泡泡腳促進血液循環,不再奉行日走兩萬步,只要累了就喊停絕不逞強;太多台階的山坡地敬謝不敏,平緩的步道倒可考慮,並開始吃起具有神經修復功能的維生素B群,反正有吃有保佑。說也奇怪,好朋友似乎被我的積極與真誠所感動,也以禮相待,腫脹感好像沒先前那麼嚴重了,才恍然大悟這個真正交心的朋友其實不難相處,表面看起來冷心冷性,久之方知他真性情,並非暗箭傷人之小人,他只是看不慣我把體力揮霍無度,適時提出小小的抗議而已。
我的好朋友也許只是陪我走一段,經過一年半載,我們即將分道揚鑣;也許相偎相依,日久生情,會對我不離不棄伴我到終點。誰知道呢?既然相遇了,就好好珍惜這段攜手人間行路的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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