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心/二姨

聯合報 陳心(高雄市)

媽媽有三個手足,排行老么的她和二姨感情最好。

二姨和三姨小學畢業後在紡織廠工作,時常到很晚,外婆做了便當後,媽媽會騎著單車送到工廠給她們。二姨年輕時很漂亮,經人介紹與二姨丈結婚後,在沙卡里巴(編註:現址為台南中西區的康樂市場)經營小吃攤。但後來二姨丈癌症病重,很年輕就往生,留下四個幼小的孩子;二姨除了養育兒女、經營生意,還要照顧公婆,可說是勞碌一生。

後來孩子們長大、各自成家,表哥和表弟一起接下店面,如今表哥的孩子也都長大成人、在店內擔當重任,照理說二姨可以安享天年,然而她習慣勞動,一天不做事就覺得不對勁。

媽媽心疼她,總勸她多休息,我倒覺得能做是福,太閒容易胡思亂想。只是今年九十歲的二姨雙手因關節炎變形,耳朵又重聽,很難和外人溝通,接近耳順之年的表弟會每天載她到店裡,讓她看看兒孫和客人。

每月店休時,表弟就載二姨去外面的餐館吃飯,或是來高雄找媽媽聚會。我每次看到這個貼心的表弟扶著年邁的二姨慢慢走路,拿剪刀幫她把食物剪成方便吞嚥的小碎塊時,心中總有滿滿的感動!

媽媽很珍惜和二姨相處的時光,雖然二姨已經不太聽得到媽媽說的話,大多需要表弟在耳邊重複一次,但是她們手握著手,這種關愛之情只有她們了解。這次的聚會,二姨竟然說:「四姊妹中我最沒用!」當下我不知道如何回應,但現在有答案了,我想告訴她:「有這樣的兒子,您最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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