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雲/當另一半確診了
早晨醒來,覺得枕畔熱呼呼的。轉頭一看,外子正蹙著眉、手扶著額頭:「我好像有點發燒。」
試紙上很快就出現了兩條線,外子擔心波及久病臥床的長輩,快速躲進主臥室,自主隔離去了。孩子們早已出門上班,寂靜的空間裡,千頭萬緒的家事正在向我招手。
洗衣機發出嗶嗶的警示聲,衣服洗好了!通常,外子總會從某一個角落奔出來:「我來,讓我來曬衣服!我比較高。」
但此時,臥室裡正傳來一陣陣壓抑的咳嗽聲,神隊友請假,凡事得自己來。
男主人一缺席,家中諸事瀕臨停擺。熱水龍頭吐不出熱水來,笨老婆卻從不曾幫電熱水器換過電池;冰箱裡的蛋架空了,每天奔波超市買蛋買菜買衛生紙的飛毛腿呢?蚊子繞著我的小腿大快朵頤,除了他,又有誰會揮著電蚊拍,豪氣干雲地喊著:「誰敢叮我老婆?看本大俠的厲害!」
深夜裡,我在鄰室難以成眠,豎著耳朵傾聽著另一半的動靜,腳步聲、咳嗽聲、聲聲入耳。顧不得被傳染的風險,我躡手躡腳地回到主臥室,看著他因發燒而微微發紅的臉,默默拭去他額頭不斷冒出的冷汗。
想起孩子們幼小時常常咳嗽,我總是著急地說:「不要咳了吧!讓媽媽幫你咳!」彷彿這麼說了以後,孩子就會好了。親愛的神隊友,如果可以讓你舒服一些、好得快一些,我也真心願意分擔你的咳嗽和痛楚。
人生走入晚境,多愁善感的我,常常在內心深處預習著老伴先我而去的景況。而今,看著小病初癒,清瘦了些許的他,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感恩,感謝上帝,讓我在失去之前,先學會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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