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丹紅／失戀第一課

這天，讀高一的妹妹自放學回家後始終悶悶不樂，問話也不應，頭也不抬。問久了，我同樣沒了好氣。餐桌上，我便自以為是地對她媽媽說：「不用提，這要不是跟同學嘔氣，不然就是被老師給電了。」妹妹迸出兩行淚，只是搖頭，飯吃了半碗便不吃了，說要等姊姊回來才要說。

姊姊長她三歲，從學校回來，搭捷運轉公車得花上快兩個小時。一入家門便被交付重要任務：受理妹妹的心事。太太逮著機會，三人一起關在妹妹的房間，我這個當老爸的被拒於門外，因為這是Women's talk，男性非請勿入。

我邊收拾碗筷，邊豎起耳朵，聽著房內妹妹夾雜著抱怨與不解的啜泣，以及另外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的勸慰、不時傳來的嬉笑怒罵，約莫一刻鐘過後，房門打開。我心想：終於可以公布案情了。說吧！太太卻把我拉到一旁，忍著笑表示：「失戀了！」我一時轉不過來，「原來交了男朋友，還失戀？」女兒交了男朋友，而且直到她失戀我才知道，可算是無能。

我問妹妹，以前問她有沒有交男朋友、有沒有喜歡的人？不是都說沒有嗎？「哪有人交了男朋友會去跟爸媽講的？」妹妹大聲淚回。到此地步，妹妹把心一橫，把故事和盤托出：原來以前她提到的那個誰誰誰就是誰誰誰，還有她說的那個誰誰誰，其實就是她自己。

一旁的姊姊抛出一個無奈與理解的表情，意思是：「唉！這就是少女的感情世界，你不會懂。」她又說：「而且，你記得去年我過生日的時候嗎？你不是買錯生日蛋糕的蠟燭嗎？那次我也關在房間裡哭得很慘。你以為我只是因為你買錯蠟燭才哭的嗎？其實是我剛分手，你又買錯了蠟燭，所以──」姊姊的態度落落大方，彷彿一切都已雲淡風輕。

「哦……」我如大夢初醒。

慚愧啊，當了兩個青春少女的老爸這麼多年，但顯然我一直都在狀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