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瑩/還沒起床的饅頭 

聯合報 陳雪瑩(台中市)

清晨,醫院候診室裡的人一個個靜靜坐在椅上,陽光也無聲無息地在窗外照著。

「好、好、我們去找饅頭喔!」凝結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了溫柔的聲音,只見一位年輕的媽媽正推著一張輪椅,低著頭對坐在輪椅上的一對孩子說話。小男孩約兩三歲,瘦小的手臂上吊著點滴;小女孩大一些,兩人緊挨在一起。

輪椅慢慢向前推進,終於在右側的販賣部前停了下來,媽媽在放有透明蒸籠的陳列櫃前搜尋了一下,回過頭對兩個孩子說:「咦?奇怪了,今天怎麼沒有看到饅頭呀?」仰著頭等待的小男孩神情有些失望,嘴巴都噘起來了。

這時,小女孩亮著眼睛說:「饅頭還在睡覺,還沒起床啦!」稚嫩的聲音裡有著找到答案的得意。「等饅頭起床,我們再來找它好不好?」小男孩不放棄希望地要求。那位媽媽笑著,摸摸小男孩的頭:「好!就讓饅頭睡飽一點,等一下我們再來。」

他們緩緩離開,小男孩頻頻回頭凝視蒸籠,渴望吃饅頭的心情尚未平復;媽媽推著輪椅,輪子輾轉著一地清亮的流光。

兒童的世界是一片有情天地,「等饅頭起床,再來看它」是孩子心中的期待。稚童住院,父母的心比誰都煎熬,除了盡心照顧之外,也儘量多滿足小孩兒一丁點的欲求,親子之間的愛,自然流露在這三人的臉龐。

童言童語令在場之人會心一笑,為空氣有點清涼的醫院蕩漾出一圈圈的暖意;我抬起頭,窗外金色的陽光,已悄悄斜射在醫院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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