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早起的媳婦

二十三歲嫁進有五個兄弟的大家庭，一年有三次的聚餐由我這個在娘家從沒拿過鍋鏟的屘媳婦張羅。清明節已回暖、婆婆的忌日在夏天，早起買菜不打緊，唯有除夕，得在冷颼颼的小年夜和除夕當日摸黑出門。

每回早起，總要跟周公奮戰好幾回合，內心不斷嘀咕：只因為住在老家，就要這麼勞累嗎？雖然常訓勉自己「合理是訓練，不合理當磨練」，心中仍有不平。

四年後，買繪本念給孩子聽，其中一本竟翻轉了最令我痛苦的早起。《起床啦，皇帝！》中，主角小皇帝天未亮就得和大臣開朝會。一個小小孩哪離得開溫暖被窩？拖拖拉拉的盥洗總讓大臣枯等多時。天寒地凍的某個早上，坐在搖晃轎子裡睡睡醒醒，遠處忽然傳來規律的砰砰聲響，那是什麼聲音呢？好奇地過去看，在濛濛天色中，有個跟他一樣的小人兒在拍著球。他靠近觀看那孩童，正興高采烈地數數兒拍皮球，還問他要不要一起玩。原來是剛入宮的小太監，必須遵守皇宮的規矩早起做很多雜事，起不來就得挨打；當他找到拍皮球這件喜歡的事，就不再厭懼早起了。小皇帝聽了開心不已，立即問：「我可以每早來和你一起拍皮球嗎？」就這樣，小皇帝每天準時早朝了。

念完這本繪本，腦海閃過一個念頭：是啊，我也可以找件能開心早起的事來做！想到大肚山有千變萬化的日出可欣賞，就能精神抖擻面對不喜歡卻應盡的責任了。清晨的大肚山頂已透出些許鴨蛋青，時間一秒一秒推移，朝霞千變萬幻，低迷的心情也隨之激昂，混沌不清的思緒也漸被洗滌……一年三次的早起，對我來說已不再是件苦差事了。

後來三個孩子成人，八點上班，七點吃早餐，要六點多起床準備，那時我也開始投稿報紙，無論是否得知文章何時見刊，總殷殷期盼報紙的送達，早起的誘因又多一種。想不到吧，昔日貪睡的媳婦已經愛上早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