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劇媽媽/你是不是捉襟見肘了?

聯合報 編劇媽媽
你是不是捉襟見肘了?圖/喜花如

另一半看了我最近幾篇專欄文章,問了我一句:「你最近的專欄文章是不是捉襟見肘了?」我想都沒想,回答:「是的,最近很沒電。」我也好想知道為什麼,喜歡書寫生活的我,為什麼最近這麼冷感?細細思量一陣,我終於發現原因──因為我正在寫日播的ON檔電視劇。

剛入行時,我很抗拒承接這類工作。原因有很多,最主要是擔心自己失去打磨劇本的耐性。後來幾年,將重心移往育兒與家庭,更無力承接ON檔戲打帶跑的工作型態。直到最近又有工作邀約出現,眼看孩子都上學了,一方面希望有穩定的工作量,一方面希望擴展舒適圈、累積經驗值,當然也得賺錢謀生,終於,我硬著頭皮接下一份ON檔戲的工作。

周播五集的戲劇,劇本大多是團隊合作,由一或兩位編劇統籌掌管故事結構與方向,寫出劇本分場;接著由好幾位編劇寫對白、設計明確的動作指示,以完成可供劇組使用的劇本。

剛開始,我是小螺絲釘,負責將對白與明確的動作指示填進劇本中即可,也就是俗稱的寫手。平均一天兩千至三千字的劇本產出,還在我可負荷的範圍之內。後來職務調動,我開始配合編劇統籌擬定的故事走向,撰寫分場,一天得擠出六千字的故事內容。這兩者的差距不只字數而已,我得關注到所有故事線的推進、起承轉合、從無到有把故事從腦袋裡硬長出來,落實到word檔裡,以便讓編劇夥伴們完成後續工作。

為了趕上進度,我常是送孩子進學校、練完跑便開始工作,寫到晚上六點鐘,另一半回家,交接孩子,我再窩到外頭的自修室或便利店繼續趕稿。晚餐偶爾在家開伙的我們,不再點燃瓦斯爐,熬夜成了常態,我整個人浸泡在劇本工作中,根本無暇陪伴孩子、無心感受生活,更遑論有任何體悟可以拿來書寫成散文。

是的,我捉襟見肘了,因為腦袋被工作填滿,靈魂奉獻給劇本,關於生活的書寫?關於孩子與家庭?我無語中隱隱有愧疚。

我到底在追求什麼?這是適合此時提出的疑問嗎?這是職業婦女普遍的窘況嗎?在忙碌的工作與家庭瑣碎之後,感覺到靈魂被掏空?我沒有答案,只能繼續掙扎,想方設法,為自己闢出一條生路,譬如現在。

我把握住這些困頓,將枯竭的感受點滴記錄下來,會不會寫著寫著,就在困境中開出一朵花了呢?就像梵谷被關進精神病院後畫出了舉世聞名的〈鳶尾花〉?梵谷說,持續畫畫是確保他不發瘋的唯一方法,而我以書寫來確保自己不致乾涸。

會不會對創作者而言,絕境才是逢生之處?我真的不確定。我只知道,是的,我捉襟見肘了,捉襟見肘中,我還在寫。

編劇媽媽

以書寫為生命找出路的人。 本名洪嘉均,雲林人,國立中央大學企管系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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