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佛／年齡自由了

周末到住家附近的大學校園散步，和老公在戶外桌椅上悠閒享用下午茶時，粗心的我一不小心打翻了保溫瓶內的咖啡，潑灑到老公的褲子上。

先是擔心熱咖啡倒在身上會燙傷，再來則是憂心濕了的褲子在寒冬中的冰涼感，老公則皺起眉頭煩惱咖啡的色漬會在淺色卡其褲留下印記……所幸立即擦拭處理，又有溫暖的陽光照耀，災情都還算在控制之中。

就在一連串手忙腳亂和自責闖禍的當兒，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稚嫩的童音：「馬麻，那個奶奶把咖啡灑在那個爺爺的身上了欸。」天哪！年過半百又五，雖然沒有美魔女的自信，但還常處於被叫阿姨會老大不高興的心態，現在卻被一個約莫五歲大的小孩稱為奶奶，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市場攤販嘴甜叫著的「阿妹仔」、鄰居常說的「妳不說人家還以為妳是妳兒子的姊姊呢」，或是久未見面的友人驚呼「妳怎麼一點都沒變啊」，我都照單全收也信以為真，這麼個童言無忌，讓我懷疑起先前的甜言蜜語莫非都是「國王的新衣」？是否一直以來都被善意的謊言催眠而太「小看」自己了！

我將這個「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告訴只顧著擦拭咖啡和擔心褲子而幸運未親耳聽見的老公。他先是依照慣例故意揶揄我說：「看吧，我就是被妳拖累了啦！跟歐巴桑坐在一起，害我變成歐吉桑了！」

大概是看出我臉上有股淡淡的憂傷，老公收拾起嘻皮笑臉，安慰起我來──在我們這個年紀就當上阿公阿嬤的大有人在，所以小朋友稱呼我們爺爺奶奶其實並不違和，沒有什麼好不開心的，「而且，這樣不也算是件好事嗎？我們就年齡自由了啊！」老公下了個正面思考的結論。

或許老公所言甚是，既然都已經被「最高級」稱謂了，那日後就可以百毒不侵了！雖然難免還是有點傷心，但我決定要接受老公的說法，就此坦然面對自己老大不小的事實，學習自在地享受年齡自由，從今以後不再跟視覺年齡斤斤計較，也不再因為人家對我的稱謂而走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