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育/勞動也是種享受
朋友送來一袋帶殼花生,說是自己種的,洗淨蒸煮即可。我興沖沖地將花生倒入盆中注入清水,立刻黑濁一片,可見極為新鮮。倒掉汙水再次注入清水,如此來回數遍,但水依然混濁。我拿起花生細看,發現殼上的紋路中夾泥帶沙,真要洗淨恐怕得拿著小刷子一個個刷洗才成。唉,這麼多。我望著水盆發愁。
靈機一動,我動手剝起殼來。隨著清脆的喀嚓聲響,裹著粉紅色外衣的白胖花生出現眼前,我手不停蹄,碗裡的花生由淺而深,很快就成了小小的尖堆。
剝著剝著,忽然想起母親。在她以九十四歲高齡去世之前的那幾年,眼力耳力已大不如前,腿部也有些不聽使喚,這讓向來精力旺盛又勤快的母親坐困愁城,精神日漸萎靡。但她腦袋清楚,雙手靈活依舊,只有一件事能讓她精神振奮:日常的洗菜煮飯。
我想起參觀過的一些安養院,即使是號稱高檔的,為那些老人家安排的活動往往是讀書會、輕度運動、唱歌、打牌等;或許主事者沒想到,對很多老人來說,尤其是像我母親那一輩一生讀書不多的老人家,勞動就是享受。工作與娛樂,有時候只是一線之隔。
我想像著,若哪天非去安養院不可,我會希望有參與感,而非每天等著三餐送到眼前。當了多年的煮婦,有多少人沒沾過柴米油鹽?說不定偶爾辦個剝花生、毛豆或拿手菜的比賽,老人家的笑容會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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