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妮／將春天捲進團圓裡

凌晨兩點的菜市場萬籟俱寂，轉個彎拐進一條小巷，卻是截然不同的風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大夥兒都是來排隊等現烙的潤餅皮。打通的兩間透天厝，八口鐵爐，一張一張餅皮迅速成形、堆疊、秤重與打包。我跟老公每年此時都排在長長的人龍中。

推開婆家紅色鐵門，裡頭熱鬧滾滾，四個兒子、四個媳婦、八個孫子，加上婆婆一共十七人，分工合作進行包潤餅的前置作業。今年又多了兩個未過門的媳婦與一個論及婚嫁的半子，陣容浩大。

豆芽掐頭去尾、韭黃切段、蝦子剝頭去腸泥、豆干切絲、芹菜去葉切段、雞蛋在油鍋中篩成蛋酥，花生研磨拌入糖粉、分切高麗菜胡蘿蔔香菜、潤餅皮一張一張攤開備用……簡直像在做家庭手工。孫子們將炒熟的餡料均勻包進餅皮，一捲一捲並排躺在托盤中等著下油鍋，待會兒即將穿上金黃酥脆的外衣，堆成金字塔。

清明祭祖吃春捲是我們家的習俗，而將春天的蔬菜捲進餅皮大口咬下，滿嘴的鮮甜脆，再喝上一碗蘿蔔排骨湯，才算圓滿。

英年早逝的公公想必此時正在天上微笑著，高齡九十的婆婆用一手美食圈住子孫，開枝散葉，一個都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