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綉氣／迎來我的初老喜悅

年初九一大早，我和老公、二兒子早早起床，按慣例備妥拜天公的祭祀大事。晚餐時，九十一歲的公公問：「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回答是天公生。他回：「那要拜拜，妳有拜拜嗎？」「有呀，早上很早就起床拜天公了。」公公點點頭。

大概一分鐘後他又問了一次，看護阿姨告訴他已經問兩次了。我對看護阿姨示意沒關係，公公又問了三次，不厭其煩回應之餘，心中有著許多難為外人道的不捨。

公公過往的霸氣與威嚴如今已成過往雲煙，以前拜天公的供品都是他準備的，而今他已不知今夕是何夕，生活也無法自理。醫生說公公有輕微的失智症，這是何等殘酷的事實。所以我一直期望邁入老年後的歲月，能夠靠己力自在生活，那是何等令人神往的幸福啊！

隔天下午按摩完，打算走進浴室洗臉擦保養品，進去後竟拿起牙刷開始刷牙；近年我習慣飯後喝杯紅酒，已養成喝完酒再刷牙的習慣，如今未滿七十就恍神，有些訝異，更升起莫名的恐慌。心裡不斷反問：這不會是初老症狀吧！心裡想的跟實際行動的怎麼不一樣啊？難道我也慢慢步入公公的後塵？

但再想想也就釋然了，日子還是一樣過，很多事不是我們所能預料，而且我相信老天爺一定會給予最好的安排。

孔子不是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嗎？自忖兩年後就可以過著樂以忘憂、從心所欲的日子。至於逾不逾矩，就交給天命了。至聖先師不欺我，可不是嗎？想到這裡，初老現象既不可避免，竟有難以名狀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