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堤／沒「喙水」，又如何？

我住在商店街，左右鄰居大多是自己開店做生意，具有生意人的特質：熱情，笑臉迎人。即便我與他們有段距離，他們仍會遠遠地向我道早問好，我每每要循聲尋找他們回禮，以免失禮。

最近，可能因為生意不好，幾個鄰居索性聚在一起聊天，看我要進門，就拉著我講話。原來她們是在談論服飾店的媳婦，她們說這個媳婦總是板著一張臉，看到人也不會打招呼，很沒「喙水」，好像別人欠她錢似的，她的婆婆也感到困擾，覺得這樣要怎麼做生意？

鄰居問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我則想起自己也曾被鄰居阿伯向婆婆「告狀」，說我看人都不打招呼。基於同理心，我替這個媳婦打了圓場，說可能事情忙，要顧店，還要顧小孩，並對她們打趣說：「啊，我們不是有時候到商店去，商店也都會貼出這樣的告示，『忙碌中忘了笑容，請見諒』嗎？」大夥兒可能被我這句話點醒了，轉而同情起她了。

其實這個媳婦真是酷，有時我跟她打照面，對她笑一笑、點個頭，她仍無反應，在當下真的會有些不舒服，日後再看到她便不再打招呼了。我想這就是她的人格特質吧，況且她真的很忙碌，不是在擦櫥窗，就是在掃地、拖地，還要抓緊時間到菜市場買菜，放學時間一到就趕到學校去接孩子，真的像陀螺不停的轉呀轉。換作是我，恐怕也很難有笑臉吧。

最近服飾店要重新整修，我看到她一人戴著手套，拿著老虎鉗，正賣力地將木板上的釘子一一拔起；再看她拿著掃帚，把自家門前拆卸下來的鐵屑木渣清掃得乾乾淨淨，傍晚又看她跟著公公扛著不知有幾公斤的垃圾走向垃圾車。我打心底讚嘆這個媳婦的勤快，沒喙水又如何呢？她做好自己的本分，對旁人又何需一定要擺上笑臉呢？

他日我若看到服飾店的老闆娘，一定要大大誇獎她這個媳婦，知道她有一個這麼好的媳婦，應該是自豪而不是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