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球場邊的Man's Talk

兒子步入青春期後，不僅外型變得又高又帥，個性也安靜沉穩許多，我常覺得轉眼間他似乎由小孩變成了大人。

由於上課、補習占據他大部分時間，繁重的課業壓力，讓那個過去愛黏著我、活蹦亂跳的小男孩蛻變成一個每天早出晚歸的安靜之人。我偶爾問他：「最近還好嗎？考試怎麼樣？」經常僅換來一句：「還好啦！」接下來就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還好，我們有化解尷尬的最佳良方──棒球。受我影響，他從小就是死忠的棒球迷，深深著迷於這種看似簡單重複，卻常在電光石火之間創造無限可能與精采的運動。小時候，他總是吵著要我帶他去看球賽，或陪他到公園打軟式棒球。

現在只要與他聊起棒球，我們之間的尷尬就會消失，兒子又會變回活潑的小男孩。

近日中華職棒難得在住家附近的球場舉辦賽事，剛好兒子有空，我便約他一起去看球。這場球賽為我們父子創造難得的相處時光。

比賽一開始，興奮的他又變回我熟悉的小男孩，並啟動專業球評模式。當對方球員上壘時，他皺著眉頭不安地說道：「今天我們的先發投手不行，控球不佳，速度出不來……」而我們支持的球隊球員被三振時，他不斷喃喃抱怨：「太心急了，被偏低的壞球釣到！」輪到我方進攻時，他開心地隨啦啦隊又唱又跳。當我方有球員上壘，他起身振臂歡呼，不料，隨即被對方雙殺守備化解，他喪氣地坐下，頻頻搖頭嘆氣。

比賽到了後半段，戰況一瀉千里，分數持續被拉開，眼看戰局已不可逆轉，沮喪的他，注意力逐漸不在球場上。

他開始轉頭與我聊棒球的話題，包含二軍球員近況、新秀簽約、新洋開箱等。此時的他邊喝著可樂，邊與我聊天。那個小男孩又變回了大人。

在啦啦隊的熱舞聲中，我們不時湊在對方耳朵旁聊著。

接著，他提到學校裡的趣事，我則向他傾訴辦公室煩人的事。我倆時而側著頭聊天，時而配合球員應援曲起身吶喊。他還與我討論剛讀完的小說，書中描述一支非科班出身的雜牌軍，參加專業馬拉松賽的熱血故事。我曾看過那本書，深深被小說情節感動，我倆熱切地談著書中奇特的人物，以及他們創造不可思議的逆轉勝。

直到夜幕低垂時，這場被大屠殺的比賽終於結束，我們停止交談，懷著失望的心情走出球場。途中，兒子的影子在地上已拉得比我的還長，心想：「兒子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看球總吵著要吃爆米花的小男孩，而是可以陪我聊天的小大人了。兒子啊，下次再來看球，並來場Man's Talk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