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洪貞／回鍋的油條，吃了

整理剪貼簿時，滑落一張泛黃、字跡已有些模糊的便箋，來自已停刊的《中央日報》副刊，上面寫著「回鍋的油條，吃了」，令我想起八○年代投稿的糗事。

那是孫如陵先生主編的年代，他以記性好、風趣幽默、退留用稿鐵面無私，享譽文壇，並常以仲父（中副的諧音）為筆名，撰寫社論與散文。

那時報業蓬勃，有早報晚報，每次見孩子們的文章被刊登，我就忍不住跟著塗塗寫寫。彼時電腦並未普及，稿子一律手寫，投稿時要附上回郵信封，方便編輯室退稿。

有一回我拆開信封，發現那張便箋，一時想不通，為什麼主編會寫上這幾個字？因為平時稿子被退後，我都會重新謄寫修飾，再寄給別家，不曾自討沒趣重寄。

左思右想，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要寄給同樣「中」字頭的報社，卻陰錯陽差裝錯信封，寄了過去。或許是經修改後比較順暢，幸運被採用，而主編竟不像過去以「銘謝賜稿，大作留用」來確定，而是用彈指間的一句幽默，化解我的尷尬與不安。

當時中央副刊每年元宵節會舉辦春節聯歡會，只要是曾在版面上發表過文章的作者，皆會收到他們的請帖與一張名牌。而穿長衫的孫先生，每一回都會在會場門口與作者一一握手寒暄，表示他對所有作者的重視和歡迎。

記得那年輪到我時，他一見我的名牌，便笑著說：「回鍋的油條，吃了。」這讓我非常驚訝，畢竟我只是偶爾上報的無名小卒，主編竟然記得，更可見得他的好記性不是浪得虛名。

有了這樣奇特的經驗，往後投稿時我更加小心，不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