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耘Mossmen/走路與尋找

聯合報 文/徐子耘Mossmen

旅行是我很重要的一部分,這件事可以追溯到小時候,因為精力旺盛的緣故,父母總帶我去各個地方放電。現在回想起來,或許從那時開始我就喜歡上移動、空想以及觀察。

旅遊與旅行是有區別的,比起在陌生異地購物、遊樂,我更偏好留下一些深刻的意義。旅行不需要特別壯闊,一些別人眼裡不重要的旁枝末節,是我窺探世界的方法:某個家戶前院的鯽魚草正在開花,它將前往何處?人行道上榕樹的縫隙中,生長多年的松葉蕨冒出新芽,它從何處而來?這些疑問為每趟行程增添獨特的標記,我總會在某一個時刻,想起溪畔街區的轉角處,那隻正在柏油路上移動的澤蟹。

我與家人一起去了日本中部,從名古屋到高山,中途停留在一個名為下呂的傳統溫泉城鎮,該城鎮歷史悠久,據傳在西元900年時,便以溫泉為人所知。雖然它與草津、有馬溫泉並列為日本三大名泉,但國際間的知名度較其他兩者低,遊客不多,這也代表著更好的體驗,能在不被打擾的氛圍中,感受這座超過千年歷史的城鎮。這趟的高山並不是終點,而是我為了去上高地的起點,上高地位於中部山嶽國立公園,被群山圍繞,無論是從登山者或自然觀察愛好者的角度來說,都是一個值得前往的地方。梓川從河童橋下流過,即便夏天,消融的冰冷雪水也使人一刻都不想踩在溪水中,我們沿著左岸走到明神橋,準備去穗高神社參拜,途中遇到某種蛇目蝶停在我們被汗浸濕的衣服上,攝取牠們所需的鹽分與營養物質,我們則攝取美,我想這就是一種共生關係。回程時走右岸,試圖不放過一絲風景,高及小腿的草本植物間,冒出一隻小型哺乳類的頭,我將動作放緩不去驚擾牠,使用相機將牠的身影拍攝下來,時隔多年後才得知牠是一隻日本狗獾,而日本獼猴在牠頭上的枝條吃著嫩葉。

與這些生物相遇的記憶,讓我彷彿能隨意穿梭在不同時間軸之中。如今我已多年沒有再訪日本,但依然記得那趟在明神橋旁吃的美味咖哩飯,以及夏天樹上羽化到一半翠綠色的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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