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徵文優勝作】藏在心底的動物事之三

主辦單位／聯合報繽紛版  

協辦單位／麥田出版  

評審／黃宗慧、黃宗潔

說起與動物交會的瞬間，人人都有一段難忘的回憶，可能是溫馨陪伴或心痛告別，可能是驚喜邂逅或驚悚相遇，而屬於你的故事又是什麼呢？

何時再聆晨雞啼曉

文／趙萃文

朋友致送一對寵物雞，甚是登對，我們選了個好天氣，喜迎嬌客。牠倆初來乍到，頗為安分，但次日初曙，公雞大雄昂首鳴叫，喚起原鄉的熟悉感。

近半個時辰的晨啼，聲量至為驚人，教我們陷入了擔憂。為此，進行諸般防護措施，從移至室內夜宿到加裝隔音板。幾日下來，晚啼及減音俱見效益，只盼眾鄰諒解，讓牠倆有塊「租界」空間。

詎料，周日晌午，鄰長到家裡委婉詢問。眾鄰的反應使我們竟夕不寧，田園生活的自在愜意，只得量能割捨。事實上，都市中的人們無論交談或歡唱分貝，有時並不低於雞鳴，我們與動物間難道不該營造一個和諧共生的環境嗎？

見母雞小白下蛋前輕鳴環囀，大雄總在一旁呵護，兩雞相知相守，斷不能將牠倆離散。半月養雞經驗，恍若一夢，決定將牠倆送回鄉下，淡淡的傷感與遺憾，鄰人恐難同感。後院隱約傳來大雄鳴啼的尾韻……

神祕客

文／陳招池

住屋靠近山巔，自然景致怡人，許多野生動物慕名而來，有的定居於樹梢，有的窩居於落葉裡，有的環伺於屋邊……家人對這些不速之客見怪不怪，唯獨那隻來無影去無蹤的稀客──蛇舅母──最為吸睛。

不知何時牠拖著長長的尾巴鑽進屋內，遊走於沙發與五斗櫃間，彷彿屋內是牠活動筋骨的運動場。對這個不速之客，家人採放任態度，不像蟑螂和螞蟻有不共戴天之仇，雖然深信老子「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該有分別心，但是牠們造成家人的困擾，礙難通融。

蛇舅母不大，行動機靈，活潑好動，牠往往像閃電般倏忽出現與消失，有時則神龍見首不見尾，以「驚鴻一瞥」來形容最貼切。只要牠一現身，家人就大聲呼驚，然後──空歡喜一場。

牠進駐我家年餘，未曾提供一餐飯或一滴水，不知道牠怎麼度日，體型日有所增、月有所長；這足以證實萬物都有其求生本能，只要人類不加害即可。直至屋內裝潢翻新，神祕客從此流浪他方。

一場生命邂逅，留下雋永回憶。

等候下一迴的幸福

文／艾莉貓

無論晴雨，我總習慣在清晨微光中慢跑。因那米白色、貌似拉布拉多、背部微黃粗硬捲毛、眨巴著靈動雙眼、一高一低俏皮耳朵的牠，總會跟上我的腳步，掛著咧嘴露齒的溫暖笑容，毫無懸念地跳上窄窄的牆頭，展現平衡神技，搖著尾巴陪跑。牠的不慌不忙穩住我的上氣不接下氣，整段綠映河堤裡，牠是一道歡快的白色閃電，像專屬教練督促我為每一步健康邁進。

當我忙碌於手術、門診、急診，像顆失重的星球，牠是一枚低軌道的白色衛星，平穩穿梭圍繞。當我困擾於棘手的case，緊張焦慮地切腫瘤綁血管，牠的溫暖環繞穩定我的交感神經；當我心灰意冷想辭職躺平，牠搖著尾巴貼近，用濕漉鼻尖碰觸我無力的雙手，用粉嫩舌頭舔拭我疲憊的臉龐，同理我的無能為力，也提醒我勿忘成為臨床獸醫的初心。

不需言語，牠直球式的愛支援我越級打怪－－此後，再可愛的動物都僅是過客。唯有牠超越物種、跨越時空，從十八年前就早已刻入我心－－說好下一迴，輪到我去找妳，成為更美好的彼此，續寫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