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耘Mossmen／奇怪的島嶼

奚卜蘭，在阿美族語是指「在河口」的意思，隨著研究計畫，我第一次來到這座島嶼，它位於山與河的終點，再向外就是廣袤的太平洋。

一般來說，奚卜蘭的右岸會有沙灘連接，可以徒步上島，腳下的軌跡會從柏油路、草皮、沙粒到鵝卵石，最後變成一大塊巨大的火山集塊岩。若是將視角變得更微觀，苔蘚相也能看出差異，從柏油路的真苔，草皮與沙地交界處的澤苔，到島嶼上的曲柄苔，它們是如此的不同。

當自然觀察的累積到一定分量時，通常能預期各種苔蘚會出現在哪裡，但奚卜蘭是個「不通常」的案例：在面海的那一側，粗糙的集塊岩體與大小不一的石頭互相鑲嵌，源源不絕的水從島中流出，這樣的條件為苔蘚著生創造機會，各處可見一叢叢曲柄苔、灰苔與小型的鳳尾苔，就像是另一種河流流經各個山體，串聯起不同山岳的故事。

夏季時，島上的水與苔蘚會被烤乾，曲柄苔變得焦黑，可那並不是死亡，而是一種逆境中生的樣態。秋天將雨水喚來，奚卜蘭上隱伏的河流再次出現，曲柄苔焦黑的枝葉間，冒出綠色的新芽，每年如此一再往復。苔蘚仰賴縫隙、仰賴水和彼此，就像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