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武廟愛情故事

聯合報 文/傑西

我的愛情是祀典武廟給的。

從前拜過這麼多月老,情字這條路我總在淋雨,踮起腳尖找到的愛都是速食餐。除了搭過各式海釣船,那些貌似符合的人也都從熱島離奇蒸發了;或是以為能地久天長,不料總是極限三個月便結案,甚至不知道對方的求學生涯戀情就夭折了,像一張斑駁的尋人啟事任憑風吹起一角。究竟我吸引爛桃花的磁力是哪顆煞星的副作用?

絞盡腦汁,該再次向月老星君稟報什麼條件?參拜指南上總是叮嚀擇偶要求說得愈清楚愈具體愈好,這樣月老愈容易找到婚配對象。我曾經那麼努力鉅細靡遺地開了願望清單,還是找不到一個好人。

2017年經歷過人生最恐怖的PUA,下重本的蜜糖都有毒,好不容易掙脫羅網,卻造成PTSD,搞笑迷因「我是什麼很爛的人嗎?」,變成真實的自我叩問。求助無形界,靈媒鐵口直斷:「你以前的感情只有二十分,過了這一年,嗯……應該可以七十分。」我不知道情路坎坷能夠量化。

不敢央求及格,只求平安。但凡再遇到一次恐怖情人就要遁入空門的醒悟。

那年台南寒冬凜凜,出差到國境之南竟是冷風刺骨,可對愛情仍有一絲熱切的我,聽聞府城有四大月老,也不管人生地不熟就擅自脫隊,一個人沿著地圖走到了永福路。為什麼是武廟月老?因為聽說祂專斬爛桃花,對我而言是最佳選擇。

只剩半小時就要歸隊,我在月老殿小小的神龕前虔心參拜,慈眉善目的尊者手持打擊爛桃花的拐杖,和藹眼神彷彿探問:「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條件的對象?」那一刻,我才又認真思考究竟什麼是我想要的,長相?財力?還是個性?

也是在那年,遇到了能長相廝守的伴侶,如今攜手邁入交往第五年。他是我人生唯一能用年來計算的對象,興許能用一輩子計算;也是唯一能稱為「伴」的人,真正能一起生活、築夢的人,而非短暫滿足渴望與虛榮。

後來我們核對經驗,他說他也在前一年去拜了武廟,好巧。所以我們都是靠月老披荊斬棘才相遇的嗎?想像神明對那些腐爛桃枝作法的畫面不禁莞爾,燒毀!

不知道能否親手奉上喜餅,但迄今每年都如約定一般,到武廟向月老致謝,並用台南專屬的甜,將好運分享給信眾們;也總是逢人就說,朋友中有情感困擾的,一律首推祀典武廟。

每當在月老殿看見擠滿的信徒誠心持香稟報,或是擲筊求取紅線,就彷彿看見當時那個偷偷脫隊、與時間賽跑前往參拜的自己,向月老稟報:「我的條件只有,我想要一個非常、非常善良的人。」

愛情心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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