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珍麗/就是香啊
許久前,對於去廟宇求佛或求香灰的人,我感到無法理解,甚至有些排斥,總以為那是沒有根據、超級迷信的行為。但還好那時候沒有斜眼看那些人,也不敢強烈發表內心的論調,要不然,現在應該被親友當成笑話廣傳了。
那年老公被誣告官司纏身,精神受到極大打擊,體重急速下降。四妹帶他走入藏傳佛教,他在那裡尋到精神依託,也開始使用普陀香。日久,我逐漸聽聞許多故事,比如把香粉敷在燙傷起的水泡上,或突發腸胃不適,送一小匙香粉入口,即刻得到舒緩,種種仙丹妙藥般的傳言,被師兄師姊們講得宛如武林祕笈般傳奇。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好堅定,我僅能用最大極限的禮貌,微笑點頭,心裡卻暗自嘀咕:「怪力亂神,小心上醫院報到。」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古早人活在現代?
然而,那日在廚房煎魚,一陣劈里啪啦,熱油濺到手背上,痛得心臟快要停止跳動,只能扭開龍頭拚命沖水。但只要關上水龍頭,燙傷處就跟隨心臟的跳動,一下一下抽痛,我趕緊找冰塊按在手背上。
可是,魚還在鍋裡等我,我得繼續煎牠呀。家裡沒人,拿開冰塊抽痛立刻啟動,只恨沒有第三隻手能幫忙壓著冰塊。
宛如一個靈光閃過,香。衝到佛桌前,打開香粉罐,舀一小匙,瞬間有個聲音在耳邊噗哧笑著。我慌亂得無法為自己辯護,僅將香粉密密撒在數顆如珍珠般的水泡上,而手背上的水分恰好將香粉固定在表皮上。
幾乎是同時間,那個揪心的疼痛,居然如魔法般,連吹口氣的假動作都不需要,一點兒都不痛了。於是瓦斯爐又打著,繼續煎煮炒炸。數日後,那些水泡裡的水分漸漸消失,終至乾涸。
接著在一次旅途中,腸胃突然鬧起脾氣,由於有上次珍珠水泡事件,老公問:「要不要吃香粉試試?」若是從前,他肯定會被我虧個痛快。偏偏就不是從前,我笑得有些不自然:「快快拿香粉伺候啊。」
一小匙香粉入口,喝些水,就一會功夫,腸子和胃悄悄握手言和了,我下彎的嘴角也走平了。老公問:「現在怎麼樣?」我點頭,笑得自然多了。
還好即便是旅行到外地,老公依舊會帶著香粉,早課晚課從不間斷。那次若不是如此,就得在旅途中找診所,該有多掃興啊。
至此,我竟也加入古早人行列,說起自己的香粉故事,那種身分轉換的感覺,既奇妙又光榮,彷彿自己手握武林祕笈。旁人第一次聽到,總會好奇追問:「妳說的是什麼?」我便睜大眼睛,用篤定的眼神回:「就是香啊。」
偏方本不該信,但換了是你,在那樣的情境裡,會不會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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