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夏/寫作會不會餓死?

聯合報 騷夏

我約了自己喜歡的暢銷作家黃大米,進行一場名為「寫作會不會餓死」的講座對談。

大米幽默破題,說她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能到總圖書館的文學殿堂談文學。身為文學科班出身代表的我也必須老實說,自己心情比較像是股市散戶跟著外資進場--八十人的場地,在經歷報名加開又額滿,最後塞了一百五十人。我想到巴菲特的名言:「海水退了就知道誰沒穿褲子游泳。」單純以我為名的文學演講,是不可能有這麼多人的。

這場對談奠基在互相羨慕對方做得到的事。我在純文學寫作的賽道,因為文學獎的加持,得到某一種「光環」,但我找不到讀者,而大米是我「人情練達皆文章」的典範,她談家人長照、職場生存以及人生規畫,有她細膩的慧黠,以及因為她的分享而受益或受安慰的三十萬追蹤粉絲。

此刻正是每年年底各項大獎揭曉,也是論戰最好發的時刻:為什麼是這本書得獎?那本書怎麼會變成遺珠?那個作者憑什麼可以?唇槍舌戰百花齊放,以寫作叩問自我這樣的大命題,常常對我來說像是快飄走的氣球。如果把寫作視為一個「產業」,我其實一直很好奇,產業以外的視角,是怎麼看我們的?產業外的人應該也很好奇,從事的作者是為什麼加入的?

寫作會不會餓死?這當然是個假議題,會想到要問這題的人,通常不是這個產業的人。我忘不了當初評估我房貸的某銀行業務,知道我是寫詩的人,下一句立刻說:「那妳貸款需要保證人喔……」我努力揚起營業用微笑,但內心流淚,是以為寫詩的人都會和屈原一樣投江嗎?也或許這是普世對文學寫作者的印象?從這樣的切口,我開始回溯自己「入行」的契機、學院派的養成,而大米的故事支線是從電視台記者起家,寫作是下班後貼補加報酬率很高的「副業」,乃至到現在的暢銷作家。

在影音直播風行的現在,要讓讀者特別騰出時間專程到場,綁在台下聽兩小時的演講,是很難得的事。這樣的「實感」,在台上的我看得又感恩又震撼,我也趁機幫大家也幫自己問了一個,近乎可口可樂祕方的問題:平常要怎麼蒐集寫作素材呢?「大概就是往人最多的地方去吧,咖啡店就是要安排最吵的位置。」吃飯按摩洗頭髮去便利商店,聽到別人吵架更好,重點是要快點寫下來:「我真的會蹲在路邊寫完才走喔!」黃大米是這樣練成的。

騷夏

騷夏saoxia,高雄人住在台北,雇主是兩隻貓。東華大學創作與英語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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