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登貴/孤獨初體驗
第一次思考「孤獨」這件事,是因為日劇《不能結婚的男人》。裡面的主角阿部寬是個熱愛生活的建築師,卻堅持獨身主義,理直氣壯地拒絕社會既定的人生路線。當時引起觀眾相當兩極化的反應,甚至引來一些輿論的反彈,認為把孤獨比為現代的文明病,實在汙名化單身族群。
曾經我也覺得主角阿部寬一個人去吃烤肉很奇怪,但現在卻很享受個人烤肉的滋味,真是年紀到就會懂。有了家庭後更是如此,偶爾能不受打擾地吃頓飯是很療癒的,花錢吃好料犒賞自己更是必須,不然《孤獨的美食家》怎麼有辦法演十季呢?(孤獨的美食家,現象級日劇,主角是從事進口雜貨的業務,喜歡在忙碌之餘獨自到處品嘗美食。)
網路上曾流傳一張「國際孤獨等級表」,警告等級很高的網友,小心過度孤單導致生病。多年後回頭看那張表,我覺得與其因為做過這些事情,而緊張自己無法融入社會,不如反過來,趁著年輕主動「體驗」這些孤獨,看看能否更加體會人與人之間互動的珍貴。
比如想看場電影,兩個人是約會,多少會有交頭接耳,但一個人更能專注在畫框裡,充分感受封閉空間營造的視覺儀式感。一個人去看海,你會注意到更多不經意的風景,也能毫無顧忌地發呆,感受時光的流逝。
一個人搬家,這我很有經驗,如果下個住處離得不算遠,我喜歡騎摩托車來回慢慢搬運。我還給這個行為起名,叫「螞蟻搬家」,整理過程中一邊默默跟過去斷捨離,一邊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要往哪走。
我甚至會找沒獨自做過的事情「開圖鑑」,例如去年因為疫情,幾乎沒有外出行程,即使有也是攜家帶眷,實在很難擁有獨自喘息的時刻。某次工作提早結束,恰好在棒球場附近,我沒多想就買票走進去,也不在乎比賽已經進行了好幾局。
猶記得那天飄著細雨,我穿著防水外套坐在外野,小口啜飲著啤酒,想起村上春樹就是在類似情境下,決定開始寫小說的,可惜當天沒人打全壘打。末段戰況膠著時,我亦隨著加油口號起身呼喊,儘管最後支持的球隊輸了,仍感到被療癒。
又有一次,我和許久未見的老朋友碰面喝咖啡閒聊,結束已近傍晚,因為彼此都有後續行程,就在咖啡廳門口道別。走去牽車的途中,我突然想先解決晚餐,便繞路去一間口袋名單內的拉麵店。坐定點餐後,我突然收到老朋友傳來訊息:「你也喜歡吃OO拉麵啊!」
我驚訝地轉過頭,發現他就坐在吧台的另外一端,顯然比我早了幾分鐘就坐。我對他笑了笑,回傳訊息打趣地說:「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不過,我們沒有刻意起身更換座位,而是很有默契地,各自享用眼前的拉麵。
一個人也許是孤獨,但並不一定寂寞,只要互相理解,反而更能享受獨自的美好。
作者簡介:呂登貴,住三重的台南人,文字與影像工作者、馬拉松跑者、兩個男孩的爸爸。四十歲後沒有不惑,只好開始冥想打坐,試圖消滅壞脾氣。喜歡聽人說故事,用自己的方式轉化,說給更多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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