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斗/壞事不過三
儘管皮肉吃了苦頭,所幸其他部位沒有受傷
說是阿Q精神也好,說是自我安慰也罷,面對日常遭逢的障礙、疑惑與顛沛,「壞事不過三」的說法,經常能撫慰我心,漸次找回單純無波的生活步調。
進入新年,一位懂得紫微斗數的好友叮嚀我,今年不如去年萬事亨通,要特別提防小人,當心暗劍穿心;另外又再追加一句,注意身體,會有些狀況,但吉星高照,會順利跨越過去的。
雖是忠言,但並不逆耳,我依囑咐留意自己的身體狀況。不過,該來的似乎躲不掉。
那一天,在墨西哥中部的海灣度假中心「玉海」,我們團隊繼續多日進行的拍攝任務。午餐剛結束,有些客人留在餐廳喝茶聊天,兩位中年女性坐在步下海灘的階梯口邊上,聊得很快活,恰好另兩位似與她倆熟識的女性路過,坐著的立即站了起來,四人並排,占滿了階梯口。
我們團隊收拾好器材,準備走下沙灘,帶頭的攝影師阿峰,為了避開那四位女性,直接跨過了階梯口的圓型石墩,鑽了出去。跟在後面的我,心裡有點嘀咕,這幾位堵在階梯口,一點也不在乎礙了別人的進出。
等到錄製工作完成,我們要走回去,那四位女性仍站在原處叨絮個沒完。這一回是總策畫淑渟帶頭跨過石墩,避開那四人,我也跟著跨起右腳,打算越過去。未料,大概腳抬得不夠高,直接踢到石墩,往前摔了出去;身體著地後,繼續向後一翻,我的後腦向後,落進了約有五尺寬的花圃裡。立即,大呼小叫四起,有中文也有英文,叫我先不要動,擔心筋骨會有損傷。我躺在花圃中,稍微動彈了一下,覺得還好,就伸出雙手,讓上面的人把我拉起來;同一時間,那四人立刻鳥獸散,不敢再在原地停留。
當團隊把我安置在椅子上後,我才發現右手肘外側擦破了一層皮,血流如注;右腳膝蓋很痛,拉起褲管,看到膝蓋也在流血。夥伴知道我長期服用抗凝血劑,急著去找飯店的工作人員,拿出醫療箱,幫我止血。
儘管皮肉吃了點苦頭,所幸其他部位沒有受傷。我事後走到意外發生處,看見花圃中一群茂密的觀賞用大葉植物,陷下一個半圓形;原來是它們如無數隻手,將我的背部與頭部托住了,才沒有遭到更大傷害。
只要換來身心安頓,破點小財倒也無妨
起初的驚嚇被僥倖替代,我繼續完成墨西哥的拍攝工作,六人搭上飛機,飛往下一個目的地--紐約。近午夜時分,自高空下望,地面上璀璨耀眼的萬家燈火,透出陣陣暖意,讓人對下個行程充滿了期待。等到飛機落地,領好行李,走向出口,我才發現不久前買的熱水瓶,被我忘在座位前的置物網中。
接機的師兄問我,需不需要回頭去航空公司的服務處尋找失物?另一位師兄笑著說,尋找失物在這兒會是一樁不可能實現的任務。我當機立斷,放棄了那個與我因緣短暫的熱水瓶;飛了許久,大家都兵疲馬困,都迫不及待地早點住進旅館,更何況次日還有一整天的工作在等著。當然,我心中另有一盤算:雖然第二件不如意的事情發生,卻只是破了點小財,只要換來身心安頓,倒也無妨。
我們一行走出航廈,準備尋找租好的車輛到飯店,航廈的自動門一開,室外一股勢力絕大的寒流,直挺挺地劈面而來;原來,現實的紐約委實冷酷無情啊!接機的師兄補上一句,「你們真是幸運,如果早到兩天,那可是零下攝氏十六度的氣溫。」
隔日,由於紐約地標的拍攝地點距離住宿的飯店很近,曼哈頓停車困難又貴,帶隊的師兄建議我們徒步前往。走著走著,愈加感受到寒氣,儘管雙手戴著皮手套、塞在大衣口袋裡,依然被冷到極點的冷空氣如手術刀一般切割。當晚,我察覺不妙,鼻腔有點怪異,該不會是染疫了?
在房間做了快篩,筆直無誤的一條線,證明暫時無礙。然而,那一夜,我卻成了噴火龍,兩個鼻孔不斷有熱氣噴出不說,還有障礙物阻擋我呼吸,半夜起床幾次,在洗手間拚命清擤鼻子,才勉強清出鼻孔裡,有如萬年未清的煙囪煤渣。話雖如此,我的耳邊卻有個聲音清晰和暢地對我說:「恭喜你,事不過三,第三個糟糕事發生了,往後可以太平無事了。」
吃了早早備好的感冒藥,以及紐約好心的師兄師姊送的喉糖、藥粉……鼻子的不適卻始終沒有消退。後來飛到西岸,忙完洛杉磯、舊金山的工作,團隊搭機回台,我單獨留下,準備後面三地的演講;送走他們的當晚,或許是心情鬆懈了,噴嚏、鼻涕、濃痰、咳嗽大舉爆發,幾乎咳到肝腸寸斷、呼吸乍停的悲慘境地;幸好師兄緊急幫我去藥局購買需要身分證件才買得到的咳嗽藥水,否則後面的行程絕對無法走下去。
不過,帶著濃厚鼻音、不時拿紙擤鼻涕的我,在美西三周的行程裡,果然順利妥當地沒有再發生任何意外。看來「壞事不過三」的說法,在我身上,還真是準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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