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瀞仁Jill/我的wingman

聯合報 張瀞仁Jill

「You can be my wingman anytime.」(你永遠可以當我的僚機。)電影《捍衛戰士》裡,覺得自己最厲害的戰鬥機飛行員彼此這樣說,潛台詞是「主要任務我來,你在旁邊支援就好」。話雖如此,wingman(僚機)對飛行員來說極度重要,二戰傳奇飛行員阪井三郎平常會帶相機幫wingman拍照,在空戰中失去wingman時悲痛不已。

對內向者如我來說,就算不是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碰到某些場合,沒有wingman真的不行。有些活動真的很想去,但因為充滿陌生人,所以每次都焦慮得要死。如果用剝花瓣決定的話,我可能會剝完整個花店的花,都還沒辦法決定「要去」、「不要去」。

還好,我有wingman。

我的wingman不多,最大的特點就是他們了解,並願意體諒這種一般人覺得有點瞎的恐懼。有一次社團包場看電影,再到附近開耶誕派對,這種長時間暴露在公眾場合,還要社交和交換禮物的狀況,對我來說根本是極限馬拉松。我當然硬著頭皮先問wingman會不會去。說到這個wingman,平常不常聯絡,但參加活動時就是我的定心丸。他像會讀心術一樣,活動前一天提醒我:「明天要到晚上八點半,時間滿長的喔。」讓我做好心裡準備。活動前我們會先約好細節,譬如我會跟他說:「你幫我拿票跟留位子,我要坐你旁邊。」「你穿球衣我就穿。」等等。包場看電影時,他提早到場,先幫我劃了靠走道的位子,另外一邊就是坐他,這樣我就完全不用跟陌生人比鄰而坐。

有次去聽沒有劃位的live house演場會,那次的wingman是被認出來會產生騷動的人,但他知道我要去聽,特別從後台跑來、在人群中找到我,陪了我一陣子,順便排除一些可能碰到的困難,例如「前面很可怕會撞來撞去,妳待在這邊就好」。要走之前,他還說:「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在後面音控區。」我笑著回:「聽演唱會哪會有什麼事啦!」他看著我的高跟鞋,「不一定啊,說不定妳想換球鞋。」雖然最後散場時我們只是互相點頭示意,但我心裡對他充滿感激。因為有他在,我竟然就在滿屋子的龐克樂迷裡過了個開心的夜晚。

還有一次活動有類似世界咖啡館的安排,所有聽眾每十分鐘就要「大風吹」換桌一次。「不怕不怕,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自己處理。」儘管心裡一直這樣安慰自己,但我每次換桌都像在台北車站迷路一樣手足無措。更慘的是,還有陌生人過來問:「妳等一下要去哪一組?我跟妳一起。」我被嚇到回不出話。我不認識他啊、我害怕跟陌生人講話,可是直接拒絕會不會有點失禮?就在我腦袋打結、不知所措之際,wingman熟悉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一派輕鬆地說:「我們不是要去那桌嗎?走吧。」我就這樣得以全身而退。那天直到最後我都死命跟著wingman,覺得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我對wingman們不只深深感激,甚至覺得他們是我跨出舒適圈時必要的存在。後來聽說他們在學生時期也很抗拒這種場合,但出社會之後好像找到了生存之道,想必幫助同類是他們對社會的回饋吧。我會加油的,以後我也要當可以保護人的wingman!

●本篇稿酬支持「孩子的書屋」公益商品,謝謝你們當孩子們的wingman。

張瀞仁Jill

張瀞仁Jill,國際非營利組織經理人,協助跨十六個時區近四百個非營利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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