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富澧/潛入一半的夢境

聯合報 文/蔡富澧

我的血液裡有一半大山,一半大海;來到這座生長蘭花的島嶼,想像自己「穿著鱗片下海,帶著鰓呼吸」,這是我的詩,我的夢。

下海,潛入一半的夢境,扛著一半的現實。浮在海面潛水,張著眼睛看水裡的小丑魚、海蛇、珊瑚,頂著天上熾熱的日曬。離開多年之後,我再度回到曾經的夢境,在海裡泅泳,跟著魚一起優游。

浮潛,乍看只下海了一半,本質上就是尋根。看著魚,想著歲月彼端的家鄉味;浸泡著海水,神思無由地回到了海島。總會有那麼小小一口,嘗到了海水,嗆到了喉嚨,熟悉的鹹味想要竄入味蕾,深深的咳嗽像要擠出鄉音,被驚嚇的水族搞不清楚狀況,躁動更像歡呼。

伸出雙手,划動湛藍的海水,感受無邊的盡頭就在手裡;聽風在海面吹襲,彷彿背上的鰭長出了聽覺;體表涼涼的濕意帶著鹹味,跟體內的血液何其相似啊!我們最古老的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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