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鞍藤／爸爸的海洋課

爸生於重男輕女的家庭，雖然敬重姑姑們，手足一起分攤家族經濟重擔，卻仍希望自己能有個兒子。無奈老天終究給了他三個女兒，我排行老二。

爸相信「境隨心轉」，並且把這本領發揮到最大，將我們三姊妹當男孩子養，上山捉昆蟲，下海給水母螫，讓我們在同齡孩子中威風得不得了……種瓜得瓜的結果就是他不時得去學校道歉，比如大姊拿著鳥屍體追逐男同學，害人家摔倒流血，哭喊要轉學。

這樣的情形在升高中前有了轉變。那年暑假照慣例去海水浴場遊玩，他一邊將我們引導至水深無法觸地的警戒線旁，意圖鍛鍊我們的泳技與臨危不亂的精神力，一邊卻頻頻回頭看著沙灘邊的男男女女。

那是一群大學生，幾名男孩捉住一名女孩的四肢，笑笑鬧鬧地將她拋下水；女孩雖然放聲尖叫，臉上的笑容卻沒有少，水也不深，她站起身慢慢走回來，又和朋友們玩在一塊。

爸若有所思，回程的路上，問我們如果遇到一樣的情況會怎麼做？我們都覺得不能給他丟臉，必然要鎮定地入水、冷靜地上岸，絕不可尖叫求饒。但爸大概不這麼想，那天之後，他對我們的態度就有了改變，開始強調適時示弱的必要。

爸的教育也許不符合現代的平權思想，卻是他在那個年代以自身對社會的觀察，試圖給女兒一些指引。大姊結婚時，姊夫在台上說，他最欣賞的就是太太的剛柔並濟。

話題徵文：海洋同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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