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飛上空中看海龜
「小琉球海龜的數量有多少?」
2015年剛移居至小琉球,便對此感到好奇。問了島民及長輩,答案不是不知道,就是每個人主觀感受不同:「大概幾百隻吧?」「應該有幾千隻!」
水下海龜調查是第一步,做了幾年後,發現水下調查有其限制,調查的地點及能夠拍攝到的海龜數量有限,很難回答小琉球全島的海龜數量。恰好我從2018年開始使用空拍機攝影,便有了「用空拍機做海龜調查」的想像。
2019年,與海龜點點名團隊的夥伴測試空拍調查,包含空拍機的設定、飛行的高度、電池耗電量、起降點的安全性、連線訊號的穩定度,以及岸上目標參考物等,一邊調整,一邊修正,摸索出適合的調查方式。
2020年十一月,在中研院生物多樣性中心野澤洋耕實驗室的支持下,訂出調查方法,開始全島的季節性調查。2021年六月下旬,中油高雄大林煉油廠外海浮筒輸油管破裂,造成小琉球海域受原油汙染,受海保署委託下,該年度七月至十二月,針對油汙事件做了更密集的空拍調查。2022年整年度,持續每個月至少一次的全島調查,並嘗試驗證前幾年觀察到的現象。
空拍調查算是水下調查的延伸,兩者都有其限制也相輔相成。潛入海中,我們能夠近距離觀察更多細節,辨識出海龜個體和記錄行為;飛上天空,可以更有效率地移動到平常難以從水下到達的地點,用上帝視角理解海龜的世界。從空中觀察海龜,和從水下觀察一樣,對我來說都相當療癒,兩者缺一不可。
雖然每次做完調查,回到電腦整理資料及數據的時刻,總是枯燥又孤獨,但也因為如此重複不斷地記錄、反覆不停地整理,發現了更多有趣的故事,揭開更多關於海龜的謎團。
小琉球的海龜,偏好在水深不及兩米的淺水域覓食,尤其是平坦的礁台,更是牠們聚集覓食的餐廳。海龜於淺水域覓食時,短時間移動範圍不大,幾乎都在同一定點,除了適合用空拍機觀察外,計算海龜數量時也能避免數到重複個體。
一年當中,小琉球海域平均潮位最高時發生在夏季,且大潮汐最滿潮時間在上午,因此,能夠在這段時間記錄到海龜數量的極大值。2021年七月,曾出現當年度最高的805隻海龜;2022年九月,更是破了最高紀錄來到了1022隻。中秋過後,潮汐開始轉變,小琉球冬季的平均潮位是一年當中最低,且大潮汐最滿潮時刻發生於夜間,因此,2022年一月及十二月,全島皆只記錄到143隻海龜。
在較深水域同樣有著豐富的食物,為何海龜在水位較高時,要特別游進快讓自己擱淺的淺水域覓食?大平台對海龜有什麼樣致命的吸引力?是這裡的食物特別好吃嗎?還是方便換氣?或者是可以邊吃邊曬日光浴?
調查愈多、觀察愈久,發現不僅沒回答到原本的問題,反而冒出更多的問題,雖然傷腦筋,但也因此令人深深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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