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素梅/耶誕枷節

聯合報 文/盧素梅
耶誕枷節。圖/裴小馬

首次在歐洲過耶誕節,滿心期待著美夢成真

十二月的歐洲大街,帶著北國隆冬蕭瑟景象,但當夜色降臨,兩旁行道樹上五顏六色的燈飾霎時亮起、幻化成美麗燈海時,彷彿在向過往的行人大聲宣布,耶誕節到了。

自幼生長在亞熱帶台灣,我對於「白色耶誕」有著莫名憧憬:「在大雪覆蓋的森林旁有棟小屋,可見窗戶內一家人圍座,在壁爐火光掩映下,溫馨愉快地享用耶誕大餐。」首次在歐洲過耶誕節,滿心期待著美夢成真。

不過,根據我住宿家庭男主人的回憶,這座位於英國東南部的濱海小鎮伯恩茅斯,已經好幾年的耶誕節沒有下過雪。儘管失望,我仍不放棄期待,幻想著會有奇蹟出現。

我還說服在劍橋語文學院認識的台灣友人潘西南下和我一同過節,我倆在耶誕節前夕展開瘋狂的購物計畫,因為要入境隨俗,為寄宿家庭的每位成員選購耶誕禮物。

只有深入其境才能見識歐美過節的盛況,只見英國各個百貨公司、商店,無不使出渾身解數,設計出極富巧思的櫥窗擺設,以吸引購物者駐足選購。為了家裡的裝飾,英國人個個不落人後,除了從商店搬運耶誕樹外,還搶購要掛在樹上的小物,人潮一波接一波,絡繹於途。

逛街是愉快的事,但選購禮物則是件苦差事,一來不諳英國人的習性,深怕買了不討喜的禮物;二來商店傍晚五點半就關門,選購時間有限。花了三個下午,我們才購妥所有禮物。

我的第一次耶誕假期,在失望與無聊中度過

耶誕節這天終於來了,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推開窗戶,「哈!沒有雪花,是個陰涼帶著霧雨的日子。」接受事實的我,拿著精心挑選及包裝的禮物下樓,和寄宿家庭成員交換禮物、互道Merry Christmas。

依照英國人的習俗,耶誕佳節由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開始,即國人熟知的平安夜;然後二十五日是耶誕節,依例中午全家要聚在一起共享火雞大餐,有點像台灣的除夕圍爐;到了二十六日是Boxing Day,這天多數家庭不開伙,僅做點火雞三明治充飢,然後下午便到舞廳狂歡,直到午夜才返家。

享用耶誕大餐這一刻終於來到,我開心地步入餐廳,眼前的光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除了桌面多了白色蕾絲桌巾外,還放了一盆雅致的鮮花,器皿顯然也精心挑選過,同時每個座位增加了一個高腳杯,顯然是為了佐酒所設,眼看一頓豐盛的大餐就要登場了。

只是在等待食物端上桌之際,我才意識到廚房的氣氛不太對,除了房東太太及她女兒黛比臉上寒霜未退,端上來的菜色也不好:火雞肉太老,馬鈴薯烤焦了,蔬菜也煮得過爛;餐後的耶誕布丁(黑糯米蒸熟後淋上鮮奶)則是差強人意。

事後得知,原本說好耶誕大餐由黛比主廚,但她遲到了,引發房東太太不悅,母女倆爆發口角,也讓一頓原本美好的大餐變了調,草草結束。

我的第一次耶誕假期,令人失望的還不止如此。因為英國在假期期間,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停擺,商店也都休息,而英國人除非是上教堂或是出門狂歡,否則是足不出戶的,所以整個小鎮快變成了死城。

由於沒有交通工具形同沒有腳,所以我和潘西兩人無處可去,只能無聊地窩在家裡看電視特別節目。假期過後,我倆快變成標準的英國人,出現了熊貓眼(長期看電視所導致的黑眼圈)。隨著潘西敗興返台後,我也慶幸「耶誕枷節」終於解鎖。

似乎為了彌補我的缺憾,隔年二月底的某個晚上,窗外無聲無息地飄起了漫天雪花。我和房東的九歲孫子發現後,兩人興奮地衝到大街上,開心地在雪中手舞足蹈、打起雪球戰。

雖然沒有「白色耶誕」、《冬季戀歌》的浪漫情節,但在英國那年我經歷了許多人生的「第一次」,以及許多難忘的時光。因此,每逢耶誕節的腳步來到,都會讓我懷念起英倫時光及住宿家庭一家人。

記憶藏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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