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耀威／理想的咖啡館

許多風格雜誌每年都會有「理想咖啡館」的主題，所謂的「理想」沒有標準，而我的理想很簡單，離家近、好親近、待人接物有適當的距離。所謂「適當的距離」，大概就像對待貓一樣。至於該如何對待貓，這邊就不多做說明了。

我家附近有一間走路三分鐘就到的咖啡館，地點位於某集合式社區大樓的一樓，三角窗的店面有三面大落地窗，其中兩面種滿植物，通透明亮也有綠意。或許是為了攤分房租成本，早上到下午是早午餐咖啡館，天天營業；晚上則是甜點店兼賣咖哩飯，周休三日。我去的是早午餐時段，沒有設定低消，現場無人候位時，就沒有用餐時間限制。座位以兩人及四人為主，另有一張多人大桌，一個人去時，我會坐在靠窗的L型長桌，最近每天去寫作，選擇最角落的位置，就算客滿人多時，因為面向植物與街景，沒什麼被干擾的感覺。

進門會聽到親切的招呼，帶位後立即送上菜單，經常打照面的店員，也頂多微笑寒暄兩句，就把時間與空間還給你。就算已經熟悉我都點一樣的餐點，他們也不會搶先在我點餐時說：「跟昨天一樣，對吧？」尊重我嶄新自由的權益。菜單簡單，不多不少，可以單點，也可以組合套餐，價格皆合宜。我通常會點一份「煙熏火腿蛋三明治」、一份名為「活力嫩蛋」的炒蛋，再加上兩杯紅茶，大約150cc，上桌時先一口氣喝掉半杯，佐餐再喝掉一杯，剩下的半杯就一邊寫作一邊喝。有時候只會點一杯，由於店員不會問我：「今天不喝兩杯嗎？」不需要特地構思理由來因應說明，相當輕鬆。

咖啡館若全無個性也不行，沒辦法，理想咖啡館本來就不容易。這間咖啡館定期會有展覽，讓空間適切變化，大部分都是插畫家的作品展，圖像還會延伸成為菜單封面，偶爾會發現某一道甜點被畫出來放在封面角落，明顯地感覺到滲入，卻又不張揚。有一天我坐在四人座位，與朋友聊天，打烊前一個小時，店主人突然拿起麥克風講話，表示現場將有一個臨時的快閃講座，並事先說明講座內容，是邀請香港大學生來分享反送中運動的經歷，向立場不同的客人傳達，亦可選擇安靜離去。這個講座以快閃的方式，試圖接觸非同溫層的客群，也尊重不同立場的人。平時開放自由的咖啡館，那一刻適切地展現個性。這是一間在家附近，我認為的理想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