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頤／縱使你學會千種語言

你虔信生活是一部

多情的口傳歷史

隨著傳述，一次比一次美

縱使你學會千種語言

也只想要不厭倦地

傾說同一件事，開啟同樣的寓言

綿綿長長地搓成不間斷的手工製歌謠

繞過窗戶與那上面

可愛的塵埃

凡複數都帶著美麗的摺痕

所有的窗戶都是高尚的──

你相信每隻鳥途經，都會留下獨特的曲調

繞過微透著梨子酒味的玄關

醇厚得每一瞬都令你想要

用歲月的捲菸紙

輕輕地裹起。

你始終虔信生活可以是

長到呼喚不盡的名字

每次啟口都會召出一位

深情而巧慧的巫祝，傾注嗓音的牛奶

隨其紋路而占卜出明亮的方向

找出最動人的詮釋，縱使：

你學會千種語言

也只想用水的聲腔、雪的日文

把同一則老故事說得

摧折、婉轉，每個段落都可以停佇

棲息在字林彼此叮咚

倒背如流的樹葉連綴下

安躺下來，敲擊毛地黃的旋律

在暮色將臨的地毯上

倒聽一段從遠方口耳相傳過來的

地老天荒的神話

那些神話都是你的故事

縱使你學會了一萬種言說的方式

又復全數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