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益/鬆土時偶感
要分辨土塊與石頭並不容易
你得用與它們同等堅硬的物質使勁去敲
鋤頭的邊緣微微捲起
像是烤焦的薯片,像反芻過度的膠卷
看起來不像波浪但黑色的漆卻
層層剝落。內裡刮痕的銀色拳拳到肉
萬物都是碎的無限,這即是
土塊的最終命運,甚至是紅磚
石子裹著塵土,並非偽裝而是被
推土機壓入層層的冥暗
人們在上頭框出一處,栽種香郁的花
克制適宜的水分與養料,即使思慮頻仍
枯萎與腐爛,還是同時顯現在一片土壤
因這天光,無可握持,只得任其淋浴在身
不過花卉的色澤離我太遠,我還得
把土壤弄鬆,趕在天色全暗以前
還好此刻的晚霞,仍然映照著鐵物
鐵物依舊不討喜,像閃著電流的烏鴉
所以鐵鍬、鋤頭、鐵耙的握柄
都是可煦的木紋
但我們知道冷硬的鐵物
最易傳導體溫
像那些被丟棄的石頭一樣
靜待著陽光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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