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那年夏天我的吶喊

聯合報 阿米

哥哥。我們沒聯絡了。有時候,不聯絡是一種放生。

那年夏天,我大二,和大學同學蕭韻秋、她的妹妹,一起到墾丁參加春天的吶喊。我們搭著有老舊窗簾的便宜客運,聽著車上播放的流行45轉音樂,一路緩慢顛簸地抵達南台灣。

海是湛藍。我的心是憂鬱的藍。哥哥在小房間裡對他的DJ朋友說:「她是我妹妹,她有憂鬱症。」我微微地笑,頗為緊張,一屋子都是陌生的音樂人。林強看我一直不說話,身體僵硬,問我:「要不要吃太陽餅?」

我拖著行李,地上都是小石頭,喀啦喀啦地發出聲響,哥哥也拉著他的行李,裡面放滿晚上表演要播放的黑膠唱片,我們一路拖著行李,在酷熱的夏日,聽著喀啦喀啦。

表演之前,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到海灘走一走。蕭韻秋和她妹妹也一起跟來,但是她們姊妹離我們遠遠的。哥哥不知道哪找來一張破報紙,鋪在沙灘上,我們肩並肩坐在一起。因為陌生,我們一句話也沒有交談,無意識地看著海,等待時間通過我們。

過了一陣子,哥哥收起報紙,我們在海邊拍照。我穿著藍色T-Shirt、墨綠的裙子,哥哥穿黃色T-Shirt搭牛仔褲,他搭住我的肩膀,我們都戴墨鏡,都沒有笑開來。這是我們長大後唯一的一張合照。我很高興是海,不是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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