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姵穎/急救包紮

聯合報 陳姵穎

爬山迄今,見過兩次山難。

一次是自馬比杉山返回南湖圈谷途中,遠遠瞧見有人於溪谷搭帳,一行人正困惑該處著實不宜紮營,待走更近些,才知是山友墜谷,無法動彈,前頭健腳隊伍的領隊靈敏聞及微弱哀鳴,下切為其保暖。輕裝又已消耗大量體力的我們幫不上什麼忙,請託隨行的布農協作留下看顧,能做的僅有盡力加緊腳步回山屋通報。

另一次是在周末總人流湧動的五寮尖,自中南部包遊覽車前來的龐大隊伍裡,一銀髮大姊下攀時沒抓牢,在眼前摔落近三樓高,手腕拗折成歪斜角度。

幸之又幸的,兩起山難無人殉山。墜谷山友在無風勢攪擾的隔晨順利由直升機吊掛下山手術;銀髮大姊經隊友固定傷處,一時辰內坐上救護車。

目睹第二次山難的幾周後,我學了基礎急救。

急救包紮的實作,教練叨念我的手勁過於溫柔,笑嘆,妳得粗魯些才能固定得確實。聞言有些慌亂,再更用力的話,傷患會有多痛?儘管現下接受我以三角巾及夾板生疏纏裹的,實是模擬前臂骨裂的同學。關於傷者的記憶恍然閃過腦海,即便相隔遙遠,彼身的痛楚卻像聲波穿透空氣傳導而來,振動心緒。

急救員的第一要務便是沉著,思慮過重如我,再遇緊急時刻,真能學以致用嗎?夜裡,翻著教材備考,包紮的目的除了保護傷處,局部加壓能止血並減緩腫脹,也包含支托傷肢。必要的疼痛,若能有助復元,便是可被接納的吧。或許也雷同鍛鍊肌肉,纖維輕微損傷帶來的不適,歷經修復便能承受來日增多的阻力。直面一切憂懼困惑,受訓的意義大抵如是。

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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