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崛尾一彥——一位不曾謀面的射手座(下)
堀尾一彥到池上
一九三二年,堀尾調派到「新開園公學校」,擔任訓導、校長,四年後,東部縱貫線火車通車,新開園改名池上,公學校遷移到車站附近,堀尾就擔任第一任新校區的校長,住進學校對面的這棟木構造校長宿舍。
謝謝池上書局簡博襄,從關山戶政事務所影印了堀尾當年入籍池上的戶籍資料。要憑著一份資料,我們知道他有兩次婚姻,住進這棟宿舍時,他已經有五女三男,這樣多子女,當時這棟宿舍應該非常擁擠吧……
一個陌生的人名,一棟沒有故事的老屋,因為許多朋友的關心,忽然有了溫度。去池上旅遊的朋友,看到一棟老屋子,看到門口掛著「堀尾一彥」的名牌,可能一無所知,也可能慢慢閱讀一點資料,開始覺得池上有許多可貴的故事,值得徘徊留戀。
其實堀尾一彥在這所老建築居住的時間並不長,他在生命的壯年,應該繼續有很多作為,但是他又離開了任職不多久的池上公學校校長職務,轉調到台東類似今日矯正署的輔導單位。
陳虹彣教授也很不解,一直到她找到了堀尾一彥的「退職書」,揭開謎底,四十二歲的堀尾一彥是因為「瘧疾」和「腳氣」病,辭去正式學校工作。他此後似乎一直在「開導所」這一類的社會單位做輔導的工作,輔導機構有時是流浪漢收容所,他的職位是「囑託」,或許是比較清閒可以養病的「顧問」職?一直到二戰結束。
戰爭結束,堀尾和當時許多日籍居民一同遣返。
從熊本玉名郡的戶籍資料,確定他回到家鄉,沒有註明工作職業。一九五七年玉名郡發生大洪水,許多村落被迫遷村,堀尾家的訊息追蹤到此結束。
張蒼松繼續堅持追蹤,他上玉名市市長藏原隆浩臉書留言,希望去玉名市拜訪堀尾老家,剛好市長來桃園市交誼,蒼松也寫了情文並茂的日文信,託張善政市長轉交,希望繼續追蹤堀尾後人。
有時候會到池上,老屋沒有人參觀的時候,我喜歡獨自坐在室內,不開空調,不開燈,似乎可以重新感受一個我不認識的射手座,新接任校長職務的心情。身邊孩子的吵鬧,受瘧疾病疫折磨的身體。依靠著窗邊,借戶外透進來的光,閱讀學校公文。也許偶然會停下來,嗅聞空氣中瀰漫的龍眼花的甜香,感覺到芒種之後,就要立夏了。夏至之後,蟬聲悠長,庭院那棵巨大的紫薇開著一樹豔紅爛漫的繁花。
我不知道會不會繼續追蹤堀尾一彥的生平,其實,他只是第一位住進池上校長宿舍的人,這棟老屋,後來從日治到國府,還有好幾任校長住過,也許會有池上的朋友,或者,眾多一屆一屆福原國小的校友,會有興趣繼續探訪吧……
歷史其實就在我們身邊……
日昇月恆,星辰流轉,一棟老屋的故事其實永遠不會結束。
堀尾一彥故事的尋訪要感謝許多人:陳虹彣教授,攝影家張蒼松,池上書局簡博襄,幫忙日文翻譯的宗田昌人先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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