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宥茹／你走後的94巷

我埋頭走進我們常走的小巷，一隻老鼠鑽進廉價服飾店的木地板夾層，我一直這樣活著。你就不一樣了，你喜歡飛，就如同那些我們在台中放送局草地的談笑，你會用你疲憊的眼袋和因為藥物而瘦弱的雙臂，揮舞著，跟我說你要飛。

於是你就飛了，我至今不敢經過那棟大樓。「唉，我們不是都把陽台封起來了嗎？怎麼還是……」我經過時聽到那兒的補習班老師這樣說。一個回頭的距離能有多遠？巷子口的補習班傳來便當潮濕的飯菜味，蟑螂偷偷摸摸爬進廚餘桶，踩著各種美食街垃圾留下的汙漬，鞋底濕黏，但我知道很快就會過去，等等走到天橋、公車站，一切就會好了。

是呀一切都會過去。就如同你還在地上時，那些大人對你說的話，他們拿著你的成績單，揮你前途的大旗；但你靠在我身上流下的淚水卻始終讓我好痛，沒有隨著走出小巷而淡去。

但我終究走出來了，年輕女孩們穿著吊牌未剪的新衣樣子有點滑稽，「我喜歡新衣的味道，這是唯一一次的青春。」她向身邊的朋友解釋道，我笑了，我們想飛的青春呢？我依然不敢回頭，只是像隻髒老鼠一樣爬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