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頤/我愛邊緣的事物

聯合報 劉曉頤

「世界在心靈的邊緣變老,而思想正進入黃昏」

──齊奧朗

終於,你比光線更纖細

在今年多出來的月分入口張望

盤坐在我窗欞的

木紋間,撥彈

綠豎琴:因風簌簌顫抖的金合歡樹葉

為了奏出最美的音樂

一如廢墟中響起

你說自己必須先是周身明亮的聾子——

泛著令人疼痛的亮度

斜照思想的黃昏

世界在心靈的邊緣老去之前

下過一場看不見的雨

骨折的雨——用一年將盡的殘綿片敷癒傷處

世界溫柔地像

透過貓眼亮光映照

我正是如此愛著一切邊緣的人事物

善良而渾身髒汙的賊

吹口哨,為老去的婚禮歌手過音

包括瀕危的生命,總能在看不見的絲弦上

畸零的盛放——

混凝土中的紅玫瑰

黎明的種子

霧正淡去的指紋

冬日的啞謎

外層是鐵鏽的歷史色澤——

我們一起用貧困的視線來愛

愈貧困愛得愈深切

風的籠子從來關不住什麼

卻使我們的所愛都邊緣化了像飛了一千次

依然受困的

小蛾

捧在掌心,不飛了

微弱的撲動是銀水煙裡小小的心跳

等我們老得正好一起坐在堤岸

看夕陽,永恆地並肩等候

下一個百年

慢慢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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