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瑄／他說下星期一起到基希涅夫

「我不懂如何區分

恐懼和希望的形狀，但是」

他說，我們剛剛

和二十個遺失住址的

陌生的。靈魂。一起

出門，進門

踩回各自的鞋印

抵達時間新的摺痕

感到徒勞、安心

而有了多餘的意圖：

銀冷杉。星象。愛。

有人艱難地開口，他說

聲音像海

而我在彼岸

看見字詞與字詞輕巧地錯過像帆

而不帶遺憾

但是最好的命運也不過是

他說下星期。一起。到

基希涅夫，在共產主義巨大的傾頹的陰影裡

感覺有所失去，一起

在基希涅夫，找到一扇最貧瘠的窗

重新成為有信仰的人

回到此刻，他說，新年第一個小時

遠方有地面正在下陷

另一個遠方有人照常在死

「但是一切不過是順序。」

譬如承諾與謊言，

鐘擺與錨，一個故事的

結尾與起始

因為最壞的命運不過是

他說。我們。到

基希涅夫，遺棄

一切不及堆積的

雪忽然下成了雨

甚至不能一起摔成碎片

甚至不能一起消失

林禹瑄，1989年生，台南人。曾獲台積電文學獎、時報文學獎等。有詩集《夜光拼圖》、《那些我們名之為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