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睿哲/火車快飛
約莫十年前,我隻身抵達印度的加爾各答,在滿是坑洞的沙德街找到一間背包旅社,一住就住了幾晚,日日在窗台抽用葉子捲起來的短菸。一個月,我沒有事先規畫行程、訂好任何住宿與車票。從每一個火車站出來,攔一台嘟嘟車,請司機載我到一間旅社,問了不喜歡我再徒步找下一間。
下一個目的地,則是在上一個目的地過到差不多了才決定。
在島國長大的我一直嚮往在巨大的陸地上移動。加爾各答之後,我一路搭火車去了瓦拉納西、新德里、阿格拉、齋浦爾,中途臨時換了巴士前往尼泊爾的加德滿都與波卡拉,沒有去到我最想去的孟買。在火車上移動,空間被時間拉得歪曲,窗外的風景每一秒鐘在變化,像幻燈機上一幀又一幀的底片被快速循環播放。
像電影。
從阿格拉返回加爾各答的那趟火車,印象裡超過三十個小時。火車吭愣吭愣地快要飛起來,我在狹窄的床位上輾轉反側,可能菸癮又犯:旅行就要結束了,我想起從瓦拉納西啟程的那輛沒有冷氣的巴士,巴士上擠滿許多返鄉的人,人陸陸續續按鈴下車。時過半夜巴士才緩緩抵達邊境,四周都是黑色的。那個時候只剩下包含我五個外國人,我們敲了敲海關辦公室的窗戶,燈亮,開窗,蓋章,「走過去就可以了。」海關揉揉眼睛指著旁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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