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樞／魔術的使徒

在已想不起來的觀光景點，童年的我獨自蹲踞在男人擺設的攤位前。他坐在地面，喃喃念著咒語，毯子上的小偶人便開始跳舞。我專注觀察多時，始終無法理解術法的祕密。男人告訴我，買下小偶人，附件說明書就會揭露原理。回家拆閱後，我竟有遭受欺騙的感覺，內心失落非常。那不是天橋上的小黑人。小黑人是真的。小偶人卻只是玩具而已。我未曾拿它來表演，它不知被我遺棄到什麼地方。多年以來，我閱讀無數魔術書籍，探索手法與心靈的奧祕，已懂得更多讓小偶人跳舞的方式，比起當年的騙術還要高明。再次看見小偶人，是在校園邊緣的攤販，它被放置在桌面，靜靜地。我問魔術師，這個小偶人的魔術效果是什麼。他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看我十分困惑，他向我湊近，說出魔術的耳語：「你才是唯一知道的人。」原來這是一場夢境，比現實還要真實的虛構之夢。醒來之後，我剪著白紙，做了一只小偶人，讓它在書頁上跳舞，玩著寂寞的遊戲。我忽而明白，它的命運並不指向謎底，而是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