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妍/有傘日

聯合報 葉芷妍

天氣開始酸疼。

十一月,換上毛呢外衣、織物,慶典在遠方倒數鐘響,時間扭結起時間,整條街就長出齊整的袖襬。

入冬乘車,多微雨,醒時有霧,霧般環繞的雨刺,銀亮地直落,在小時的往返中將人嚴實包裹。遲遲沒能養成帶傘的習慣,上大學,日日我行經邊陲地帶、穿越盆地的心臟,出入一座山城,清醒或不清醒的天光,所有疾呼與理論在後背包裡晃得鬆散。

過往習於同行,總仗著與人親暱,理所應當鑽進誰的傘下,安於共撐時左右結伴的平衡,直到幾次全身濕透的低頭疾走,才終於想起自己替自己撐傘,這樣理所應當的事情。匆匆買了把短小的自動傘,藏青色,幾天就在尖銳的風中筋骨拗折。第二次,聽聞期中考周時常出沒圖書館門口的傘山賊,特意選了明豔亮粉色,卻仍防不過迷糊遺落在某間教室一隅。

與傘的緣分似乎無以避免地短淺,我卻也逐日融進冬季山城模糊的群像,各自綻開,將傘攜帶於手,刷卡上車,等待,然後起初因適應不良反潮的毛邊,會找到通風處乾燥的空位,安坐下來。待地平線收進鼠灰色傘沿,看人們相互乘轉、碰落,於上凝成彼此攀附的露珠。

小品文

推薦文章

留言